“現在的形勢不用我多說，我們都已知道。集團的一把手，據檢察院的人說，已經被審查兩天。我們這裡亂，集團那邊一樣也會亂，他們暫時顧不上我們，我們得自己想辦法穩住陣腳。所以我提議開這個只有我們三人的班子會。在我們三人中，應該選出一位暫代廠長。”

焦德望說完，望向二人。看到二人的狀況，他不禁啞然失笑。

韓國鈞低頭想著心事，老病號則正襟危坐，彷彿期待二人對他投票。

三人中，老病號在廠裡的資歷最老，幾乎與老廠長相當。可老病號身體一直不好，做的都是辦公室工作，從未工作在第一線。為了照顧他，老廠長提議，將他升任工會主席。現在，看他的態度，竟想染指廠長職位。

“現在的情況與往昔不同，如果代廠長出現一點問題，可能會涉及到瀆職，我擔心與王廠長一樣，有可能被請到一些地方。所以這個代廠長，我們要慎重考慮。”沉思片刻，焦德望說道。

聽焦德望這麼一說，老病號挺直的腰桿不覺軟了許多。

“我提議，焦廠長代理廠長。”韓國鈞舉手發言。

“我提議韓工代理廠長。”不等老病號贊同，焦德望趕緊提議。

看了看二人，老病號沒說話，他沒想明白二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老病號能進入班子不是輕而易舉的，他靠的就是這份察言觀色的本領。在老廠長的年代，他沒有一次違背老廠長的指示。老廠長一旦失事，他立即捧舉新廠長，所以哪怕他在家裡天天泡病號，他的位置仍穩入磐石。

“廠裡的財務被封，廠內只有生産、銷售兩途。我主管銷售，但我們廠更多的人從事生産。韓工一直在抓生産技術，所以我提議韓工代廠長。”

“生産中不僅僅是技術，還有人事等管理問題。現在情況緊急，現在只有我們三人，我就不繞彎子實話實說。現在能壓住所有人的，只有你焦廠長。你當代廠長，我一定會從技術方面全力支援你。”

“韓工，有件事你不知道，我現在說給你聽。當初老廠長黯然退休時，我和李壯也想離開。是老廠長將我與李壯喊到一起。他囑咐我們，如果不出意外，從做人做事及技術上講，你會是未來我廠振興之人。他讓我們不要負氣而走，畢竟廠裡還有一百多張嘴要吃飯，並且要我們擔待起將來輔佐你的任務。現在是你勇挑重擔、擔待責任的時候，你不能退縮。你退縮了，那一百多人怎麼辦？他們將來的福利待遇怎麼辦？”

聽到有關未來的福利待遇問題，老病號馬上舉手，他神情堅決而沉著的大聲說道：“我選韓工做代廠長。”

這次的會議記錄是老病號做的，內容很簡單：經現有班子三人開會表決，透過韓國鈞為代理廠長的決定。集團下派新廠長時，代廠長自動解除職務。下面是三人簽名及年月日。

“我們立即召開各車間及銷售主任、副主任會議，宣佈這個決定。韓廠長暫時還在以前的辦公室辦公，現在的廠長辦公室不能動，我們不知道其中還隱藏著什麼秘密。”焦德望考慮得比較全面。

俗話說蛇無頭不行，鳥無頭不飛。亂了一個多小時的工廠選出代廠長後，工人們情緒很快穩定下來，各自回到工作崗位上做該做的事。

“師傅，你真行。王棟梁被帶走不到倆小時，你就當上代理廠長。”王順義滿臉歡笑地向師傅道喜。

“廠裡風雨飄搖，這個代廠長不好當，這是將我放在火上烤。另外，一旦集團任命新廠長，我這代廠長就下崗。有啥高興的？”

“師傅，你在廠裡的地位，已經超過兩位副廠長，而且你年輕，沒準哪天還能到集團當領導呢。”

看著徒弟興高采烈，韓國鈞不想打消他的興致，畢竟他是真心為自己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