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傒寫完了明天要交的作業,也不想再額外往腦子裡塞點東西,就趴在桌上盯這虛空發呆,心神不知道飄到了幾重天。
放空著,放空著,她突然小聲嘟囔了一句:“你信命嗎?”
葉洛書沒聽清:“嗯?”
林亦傒稍微提高了音量:“你不是也喜歡看小說嘛,哦,雖然我們看的不太一樣。小說裡不是常常會有巧合和意外麼,所以我有時候就想啊,如果這件或者那件事情沒有發生,故事會是什麼走向呢?現實不也是由許許多多的偶然組成的嘛,又究竟是哪一環扣住了哪一環?”
葉洛書:“……”
林亦傒繼續啞著音:“不過,我覺得哪有那麼多天意,其實是所有的巧合都在它們發生的那一刻變成了必然。”
葉洛書繞得有點暈:“我好像沒聽明白……”
林亦傒敲了敲自己發昏的腦袋,聲音不自覺地逐漸變小:“沒關系,我也不懂我在說什麼。”
葉洛書好氣又好笑,伸出手揉了把她的頭發,才發現她累得睡著了。他只好收回手,默默嚥下要說的話。
確實不存在巧合。
是男孩在校門口就看見了下樓梯的女孩。
春至回南。
天氣轉暖,葉洛書換上了更清爽的衣服,沒想到新衣服引來了大家的注目。他也有些得意,有些無奈,只是一件襯衫嘛。
襯衫沒有多餘的花紋,簡白綴上深黑,款式正式卻在腰身出做了修身的設計,輕熟的風格完美地中和了青澀與成熟、朝氣與思域。他身姿挺拔,不僅不會有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不倫不類感,反而打磨出恰到好處的和諧。
好吧,簡單來說,就是很帥。
易螢盯著葉洛書看了好久,戳了戳前排的林亦傒:“傒姐,你看到葉洛書今天的打扮了嗎?”
林亦傒輕輕戳回去:“嗯,好看。請問您現在可以乖乖早讀了麼?”
“恐怕不可以。”易螢一本正經地坐直,“我覺得,葉洛書今天給我的感覺特別像我爸。”
“等等你打住,你哥?你爸?”
“我也不知道,就是莫名感覺特別像。”
林亦傒偷偷又打量了幾遍葉洛書,小心斟酌道:“你是說他今天衣服顯老嗎?”
易螢轉了轉筆,思索了一會兒,“不是,怎麼說呢……今天看起來比較靠譜吧。”
林亦傒:“……”
說實話,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趕著認爹。
早讀課課間,葉洛書追著耍流氓未遂的姜子頤滿教室跑,途徑林亦傒這組時,易螢突然沖著他叫了一聲:“爸!”
林亦傒幽幽插了句:“你輩分升得挺快嘛。”
葉洛書喜提女兒一枚,被“喜悅”噎得喘不過氣來,半響緩緩地對易螢擠出一句:“你說什麼?”
“叫你爸呀。”
“艹,老子什麼時候成你爸了?!”
安心潛水的林亦傒心道:這句話是不是有點怪怪的?
易螢架起腿,十分大爺地說:“今天。”
葉洛書便伸手狠狠地往易螢腦門上拍了下。
易螢捂住額頭:“靠,你這是家暴,我要告你!”
“去吧去吧。”葉洛書毫不客氣,“你要是我女兒,我早就給掐死了,哪來的家暴?”
上午最後一節課是自習。
九二自習私下換位子是傳統了,但像易螢這麼拉人的還是頭一回。
她先是用“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的狗屁理由硬拽葉洛書,然後又威脅杜瑋哪兒涼快哪兒待去。杜瑋很是知趣,飛速收拾完東西,把位子騰出來給自家老大,就慫慫地去找姜子頤坐了。至此,葉洛書又和林亦傒成了同桌。
葉洛書經過幾節課的時間,已經適應了自己的新身份——就當是“長兄如父”,玩一回扮家家酒——但是,該懟還是得懟。
當易螢第三次找林亦傒問同一題時,葉洛書便嘖嘖嘖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