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螢瞪著他:“你想幹嘛?”
葉洛書搖頭晃腦:“哎~這麼簡單都不會,你怎麼就沒繼承我的優秀基因呢?”
易螢笑嘻嘻地送上練習冊,努力壓制著火氣:“哦?那爸你做一下。”
葉洛書看都不看,理不直氣也壯:“不會。”
易螢便直接把練習冊往葉洛書臉上扔,葉洛書接到後又反丟回去,痛心疾首道:“翅膀還沒硬就想著飛啦,不孝女啊,都不知道尊重長輩!”
“父親是要無條件給女兒錢花的,你是不是應該表示表示?”
葉洛書從林亦傒的書堆裡抽出已寫完的數學題,放到易螢伸出來的手心裡,還順帶拍了拍:“拿去,不用謝。”
林亦傒忍笑到肚子痛,便隨他們去了,緩了一會兒就又拿起水喝。
易螢拿到可以借鑒的作業,喜笑顏開地去埋頭奮戰了。
可她寫著寫著心思又飄了,看著前排兩個一大一小的背影,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葉洛書是我爸,那傒姐你不就是我媽了嘛。”
林亦傒差點被水給嗆個半死,迅速轉過身,精確地拿走自己的作業,嚴肅教育道:“作業就應該自己寫,不然沒有意義,你看你腦子都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葉洛書在一旁默不作聲,埋著頭裝活鵪鶉。
易螢不敢再造次,只好乖乖咬筆頭,自己動腦了。她偷偷在心裡嘀咕道:這樣不就更像了嗎?
“父女相逢”的大戲告一段落。
下課、放學、午餐、午休。
林亦傒的午休向來是不午睡的,她沒有這個習慣並且嫌它浪費時間。因為每個人的學習習慣不一樣,而她就屬於中午效率高的型別。但今天她卻有點寫不下去了。
從本來就不適的喉嚨開始,再一點點蔓延,悄然中她整個人的意識都暈乎乎了起來。林亦傒懷疑自己會不會發燒了,但自己摸來摸去也判斷不出。第一節課快上了,她便抓緊時間讓易螢看一下。易螢用手摸了幾下林亦傒的額頭,跟自己的體溫對比,最後糾結半天趁著老師走進教室的時機總結道:“傒姐你肯定沒事。”
林亦傒迷迷糊糊地應了聲,強打起精神聽課,勉強撐過了語文課。但是她覺得更加難受了,連窗外的第一場春雨都沒覺察到。
第二節是物理課,林亦傒還聽得見老師的講課聲,可怎麼努力也分辨不出內容是什麼。她幹脆不聽了,只趴在桌子上企圖緩解那份無力感。
漸漸地,她感覺自己在發燙,手搭在放在大腿的書本上,也能感覺到底下傳來的熱意。整個人從裡到外都好像沸騰了起來,苦苦煎熬著她為數不多的理智。難受極了,便不自覺地流起了眼淚,只是她依舊安靜得過分,在不知道內情的旁人看來不過是上課偷懶罷了。
於是,下午總共四節課,她一個不落全沒聽進去,只圈著手臂趴在桌上,默咽自己的不適。同樣,眼淚也跟不要錢似的沒停過。至於去醫務室什麼的,則完全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開藥要不少錢,能省就省吧。
一節課間裡,好像有人站到過她的桌前,她便迷迷瞪瞪地抬起頭。只是哭了太久,視線不聚焦,沒看清是誰,剛抬起的頭就又順從了地心引力。沒一會兒人就走了,她就沒深究,只想著可能是個路過的人吧。
雖然低著頭但聲音還是聽得清清楚楚,她也曾偷偷往葉洛書的方向瞄了好幾次,他神色如常地和別人嬉笑怒罵,恣意打鬧。
還是很好看,還是發著光。
不多時,林亦傒便滿心鬱結之氣,難受得也愈發厲害。
小仙女就是小仙女,小仙女的身邊也應該是小仙女。再說,樂觀活潑的小仙女怎麼可以靠近內心陰暗、只敢躲在角落裡的刺蝟呢?
林亦傒怏怏不樂地想。
女孩一邊死死低著腦袋,害怕別人發現她淚流滿面的狼狽模樣,一邊又暗暗期翼著被注意到,希望有人來對她噓寒問暖。
也許,人都是矛盾動物吧?
拜託了,隨便來個人拉一把就好,只要有一絲微末火光就好。
沒有神明光臨,林亦傒的祈禱自然沒人聽到,但她的體溫卻逐漸降低了。到放學時,她除了腦袋發蒙、有點虛弱、嗓子沙啞的不行外,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等林亦傒緩過來,便收拾好東西放到實驗室,然後找到一家偏僻的粥店解決了晚餐。她到實驗室時還很早,只有小貓兩三隻。她既沒精力也心情學習,便支著下巴發呆。
林亦傒思來想去,還是得承認自己從沒這麼特別想見到葉洛書。
她猛然想起他早上說今天開始不來培優,已經和江甫他們約好在班級晚自習了,頓時一激靈。看了鐘,現在離葉洛書平時來學校的時間還早,她便跑到外面的走廊裡,待在樓梯前,盯著校門,打算到時候叫住他。
她給自己加油打氣:不能只等著別人主動,想要什麼你得自己爭取!
在走廊上來回晃了大概半個小時,連停了的雨都又一次恩澤,正主才終於出現。
可能是沒料到雨會那麼快再來,葉洛書沒帶傘出門,還好只是如絲細雨,他便一路淋著慢條斯理地往教室走。林亦傒看到的便是一副清雋的少年漫步雨中的畫面,眼見他一點點靠近,她總算集起剩餘的力氣,喊了一聲沒頭沒腦的“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