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俊清說過他是有家人在邊緣軍控制的區域內的,為了家人才願意來當兵,那麼現在呢?投降過來的訊息邊緣軍一定知道,一定很擔心了。
那些投降的軍人也是一樣吧。
想來世上的人都不是為自己活著的啊。
這些事真是麻煩。
人才奇缺,現在的韓數死傷了最重要的三個人,後方不穩就無法馬上組織對叛軍的清剿。
車正因到現在都在住院,也是在這個醫院,一會兒也去看看他吧。救了天界的公主大人,想來也是自己的恩人。
這樣想著,電梯門已經開啟,衛兵堵著門口走出去,沐蟬一隻手搭在輪椅上也走了出去。
這個醫院屬於高階區域,雖然不想搞什麼階級區別,但是這個世界上就有這麼一切對於某個人來說比較重要的人,所以韓數也無法改變這種狀況。
走廊裡早已經三步一崗站滿了士兵,韓數走到走廊中央的時候,看到左半身裹著繃帶的周信仁已經和自己一樣坐著輪椅出來了。
看到被光幕遮住臉韓數,確認了沐蟬的周信仁羞愧地低下頭,右手擦著眼角:“對不起,讓你失望了。”擦去晶瑩的周信仁抿著嘴唇。
“說什麼傻話?我現在半死不活的來見你,不是來興師問罪的,”韓數的輪椅上前,伸手拍著周信仁沒有受傷的肩膀說道,“活著就好,本來這次是想著把你們三人留下,我要是死在前線,你們日後能幫到黎明,沒有想到去送死的沒死成,倒是害了你們。”
周信仁沒有說話,擦拭著眼淚。
“黃峰死了,你們活著的人,也還是我的戰友兄弟,也更加珍貴了。養好傷後還要回來幫我啊!我這麼笨,這麼膽小,沒有你們在身邊。說話都沒有底氣了。”
韓數輕輕摸著周信仁的左手的位置,斷肢是可以接回去的,可是隻帶著性命回來了。
周信仁看著空蕩蕩的衣袖,笑道:“聽說童萌妹妹什麼都懂,你可要幫我求一副好一點的義肢來啊。”
“嗯嗯……”韓數這樣回應,兩個人沒有約定,卻同時滾動著輪椅走在走廊上。
“知道在哪嗎?”韓數問。
周信仁答:“不知道。”
於是輪椅暫停,兩個人看著對方相視一笑。
這就是戰友的感情吧。
韓數向躲在一邊的沐蟬揮手:“帶路,帶路。我們去看看假裝睡美人的白以同志。”
移動,然後……
在另一個樓層,看著在隔離間裡安詳沉睡的白以,韓數兩人沉默不語。
“會救醒的,現在的邊緣有著很強大的治癒系人物在呢。”
周信仁苦笑,像他這樣不茍言笑的人,和韓數的交談總會卡在莫名其妙的地方。
韓數深深的吸氣,然後在慢慢的撥出去。
“活著就有希望,只要不是像黃蜂那樣死去就好。”
周信仁低垂的眼睛轉了幾下,又聽到韓數說道:“這次出去,我也瞭解了很多東西呢。”
沒有回應,想要安靜的傾聽一樣。
“都是些莫名其妙的事,說了徒增煩惱,就這樣吧!”韓數轉過話鋒,對著垂頭喪氣的周信仁安慰道,“這次的事怪我,留什麼情講個毛線的仁義,最後失去的要痛百倍。”
“韓數,怎麼能怪你?這一切就是命吧!”
韓數轉過輪椅,面對著門外移動:“不要說這些話,是我本來的臺詞呢!說什麼命運,可是一直在改變!哪有固定的山河,不變的景秀。”
嗯?看過去。
看不見韓數了,看不見的轉角傳來韓數的聲音:“我就是太忙了,不能陪你了。晚上還得去鬥地主!腦力活。慢慢休息,還會來看你。”
輪椅走出門外,看見韓數正在滑動關上的電梯裡揮手。然後,看不見了。
小小的光多餘的照進走廊,一條長長的光帶,周信仁用手接住了一部分,然後,捏,微不可聞的細響,像是踩碎了餅幹。
不經意的自然垂下的手心,宛如冰淩一樣的光灑下來,沒有接觸到地面,然後消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