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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3)

這時,魏長安看見,向來開朗得好像什麼事兒都不放心上的沈餘年的眼角,隱隱閃起了淚光。

沈去疾的眉頭又一次在毫無意識之中被緊緊蹙了起來,清冷的眸子逐一掃過屋中眾人,卻滿眼見的都是一詞“各懷心思”,說實話,沈去疾的心頭煩躁極了。

但無論如何,作為晚輩,沈去疾暫時只能先看母親有何決定,然後才能根據母親的吩咐去行事,不然可就又是一場爭端——因為母親沈練向來是個說一不二的,沒有人敢明著違揹她的意思。

除了“兒子”與“兒媳”一臉擔憂,沈練目光所及,皆是這一屋子人冷冷的作壁上觀,沈練捏捏眉心,她大概早已經忘了家是什麼滋味了。

“爹,你窮了前四十年,之後至今你當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老太爺當了將近三十年,”沈練臉色深沉,好似在追憶著什麼,眼睛裡有痛楚一閃而過:“我沈家也是家大業大,我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利益竟然能驅使您不看門當戶對,不問出身高低的就把女兒給我賣了。”

沈西壬原本就緊繃的心絃嘣一聲被女兒沈練親手挑斷,他幹脆怒氣十足地將手邊的紫砂茶杯“咣當”掃到了鋪著一層櫸木的地上,聲色俱厲,眼神閃躲:“簡直笑話!哪兒來的什麼‘利’!普天之下,凡結兒女親家,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餘年是我的親孫女,我有權力定她的親事!”

在祖父虛張聲勢的咆哮聲中,沈去疾突然想起來了包師傅的孫子是誰——大概年紀和沈介相仿,卻要比沈介還能喝酒,沈去疾還曾經在一家賭坊外幫那孩子還過賭債,那樣的人,絕對配不上她的妹妹。

沈餘年伏在魏長安肩頭,已經從小聲抽噎變成了放聲大哭,沈練剛想開口呵斥女兒讓她閉嘴,一直在旁邊坐著的沈叔勝開了口。

他問沈去疾到:“馮家你表兄此番前來咱們家,可曾說過全部的來意?”

聽見“馮家”二字,站在沈去病身後的張姨娘一雙眼睛立馬跟放了光一樣,直勾勾地看向了她家大少爺。

只見她家大少爺猶疑地看了家主一眼,而後才回答說:“馮表兄說他目的有二,一是咱們家在京城的酒鋪子,二是他妹妹傾城的婚事。”

沈叔勝咂了一下嘴,撓著眉梢問:“結果呢?你怎麼回他的?”

沈去疾:“合併酒鋪之事沒有商量的餘地,傾城的婚事……”說到這兒,沈去疾有意無意地看了魏長安一眼:“我給馮家表兄說,沈家還有兩個少夫人的空位供她挑選。”

聽了這話,張姨娘的臉色一下子就不好了,她顧不得許多,兩步來到沈去疾跟前,質問到:“大少爺,馮家表小姐不是早已給我家去病說好了嗎?你怎麼還能讓老三再插一腳啊!”

沈西壬正在氣頭上,終於拿著煙袋沉聲呵斥到:“放肆!張氏,這是你能對大少爺說的話嗎?”

張姨娘身子一抖,頓時噤若寒蟬,然後被兒子沈去病拉回了他身後。

秦姨娘站在自己兒子沈介身後,怎麼想怎麼覺得自己是最大的受益者,嘴角都抑制不住地揚起來。

沈叔勝撐了撐額頭,又轉了轉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說:“去疾你錯了,你馮家表兄此番來河州,最終目的可能就是奔著你餘年妹妹來的。”

一句話,點醒所有局中人。

沈餘年與沈去疾同齡,今年二十有二,四年前因學習琴藝去了京城楚家借住,期間也多得馮家少爺照拂,與此同時,因為沈去疾一直不曾婚配,沈家也就沒人想過餘年的婚事,每當有人來給餘年說媒,都被沈練以“她哥哥尚未成家”的藉口給回了。

老祖宗仙去之後,沈練一時未能從悲傷之中抽身出來,竟也忘記了女兒大齡待嫁之事,這才被有心人利用,鬧了這麼一出鬧劇出來。

沈練理了理思緒,還沒來得及將想問的話問出口,就聽見沈餘年邊哭邊嚷嚷著說:“嫁嫁嫁,我願意嫁給半城表哥,我願意嗚嗚嗚,我不要嫁給爺爺說的那個酒鬼包孫子嗚嗚嗚……”

大概是沈餘年把“酒鬼”一詞咬的太重了,向來愛喝酒的沈介不由得挑起雙眉,唔,怎麼著,喝酒的都這麼招人嫌嗎?

沈練被女兒的話這麼一攪和,遂改口對眾人吩咐到:“先這麼著,明日,去病介兒你倆帶了厚禮,親自去十八裡鋪的包師傅那裡一趟,把情況給人家說明瞭,該道歉就道歉,該強硬就強硬,總之把這事兒給我解決了,去疾你親自約了你表兄出來,再探一探他,叔勝,你就辛苦一下,去一趟京城,暗中把馮楚兩家的近況打聽清楚。”

沈練做事,從來幹脆利落。

眾人離開沈老太爺這裡時,家主沈練還在數落老太爺沈西壬,沈練脾氣大,掌控慣了,絲毫不容許有人越了她的掌控,而沈西壬對女兒的數落,則是採用一貫的裝聾作啞,東拉西扯的不予正面理睬,再或者是哼哼哈哈顧左右言他。

魏長安的腳還不能落地,沈去疾猶豫了片刻,最後決定揹著她往回走。

一層秋雨一層涼的河州已然沒了前幾日烈陽當空的暑熱,這會子方不到申時二刻,空氣裡就已裹上了些微的涼意,魏長安趴在沈去疾的背上,沒崴傷的腳隨著沈去疾走路而一晃一晃的。

“那天,有人跑來家裡給我說你喝得不省人事,說沈盼託他來家裡喊我去把你弄回來。”魏長安垂眸盯著沈去疾腰間一搖一晃的青玉佩飾,猶豫了許久的話如今想來也越來越可疑。

“認得那人是誰麼?”沈去疾託著魏長安的膝彎,每一步都走的平穩小心,好像魏長安現在說的只是一件用來閑聊的小事。

魏長安把下巴擱在沈去疾的肩膀上,有些硌得慌,她想了想,說:“他說他是春風誤的小廝,我也沒記住他的長相,哎,主要是那人長的太沒特點。”

沈去疾倒是笑了:“那什麼樣的人才叫有特點啊?”

“你啊。”魏長安回答的幹脆利落,明明是濃眉大眼卻偏生帶著幾分眉清目秀的模樣,明明是生意場上縱橫捭闔的老手卻動不動就會紅耳朵根,多有特點啊!

沈去疾沒吭聲,耳朵根再次悄悄爬上一層紅色。

當天夜裡,沈餘年抽風了一般非要和魏長安一起睡,說是有悄悄話要和小嫂子說。

沈去疾什麼也沒說就點了頭。

沈餘年覺得從來都是碎碎唸的沈去疾這回這麼爽快地就答應她應該是和往常一樣——有陷阱的,於是她狐疑地看著站在多物架前的沈去疾,正準備試探著開口,沈盼在外面敲響了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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