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沈去疾這幾日到底經歷了什麼,怎麼從牢裡出來後還變得油嘴滑舌了呢?魏長安剜他一眼,不說話。
永嘉郡主看一眼母親,不禁開口打趣魏長安到:“嫂嫂莫難過,不然永嘉會以為嫂嫂這幾日在我這裡住的不舒服,看見哥哥後覺著委屈呢。”
魏長安頓時破涕為笑,可到底是在長公主跟前,魏長安不敢放肆。
拜謝過長公主和永嘉郡主的庇護大恩後,沈去疾隨即就帶著魏長安和小靈均,去了魏靖亭的忠武將軍府。
這是魏靖亭的主意,他怕馮半城賊心不死地留有後手,便讓沈去疾一家暫住在了他的將軍府。
夜裡,回到自己的客房,洗漱上床之後,魏長安扒拉著沈去疾身上的衣服,要檢查一下她是不是真的沒受傷,畢竟,她幾天前撞裂了眉骨,至今頭上還纏著紗布。
魏靖亭知道妹妹怕冷,特意讓下人將她住的房間弄得特別暖和,這會兒,這適宜的溫度,倒成了魏長安只穿著中衣就敢不蓋被子的依憑。
沈去疾咯咯笑著,好不容易才將在自己身上亂摸的手握到手裡:“我真的沒有受傷,不信你看……”
說著說著沈去疾主動脫掉身上的中衣,連一片淤青都沒有,白淨得很。
看著魏長安看自己的眼神,沈去疾嘴角一勾,兩手放在了自己褲腰上,不甚正經地說:“怎麼樣,要不要褲子也脫了讓夫人檢查檢查?”
魏長安的臉,登時就一下子紅到了耳朵根,她氣哼哼地鑽進被子裡,翻身背對著旁邊的人,“流氓,大流氓,姓沈的,你簡直……簡直……討厭!你就是個……”
“討厭鬼”三個字還沒說出口,魏長安就失了聲音——是沈去疾,突然欺身過來,用親吻堵住了她的話。
這一吻,飽含了太多情緒。
一局賭勝的喜悅,性命無憂的慶幸,還有,小別重聚的歡欣。
一吻綿長,抽走了魏長安身上所有的力氣。
她將總是略帶涼意的手,輕輕貼到沈去疾的心口,低喃著問:“姓沈的,這件事,可是結束了?”
“結束了!”沈去疾埋首在她頸間,喟然一嘆:“桃花,以後再有,便只是小打小鬧,你我餘生,安然矣。”
沈去疾慢慢察覺身下之人的異樣,她抬起頭,看見魏長安將臉別向一旁,臉上有淚痕隱隱。
“怎麼哭了,不高興麼?”沈去疾偏過頭去,細細地吻去那眼角殘留的晶瑩,心疼極了。
魏長安突然覺著有些冷,便往她身下又鑽了鑽:“我這是喜極而泣——你先躺下來,別撐著被子,我有些冷。”
“哦。”沈去疾翻身下來,伸手將魏長安撈進懷裡,溫熱的吻一下下落在那白嫩的頸子上,心不在焉:“夫人,我安然回來,你是不是該給我點獎勵呀?”
“哎,你別鬧……”魏長安縮縮被吻得發癢的脖子,有氣無力地推了沈去疾一下:“我身上才開始有些不利索,你別鬧嘛……”
沈去疾無奈,卻又不得不停下所有動作,頗有些不甘心,只好抱緊了懷裡的人。
她沒穿中衣,懷抱溫暖,魏長安仰面躺著,尋了個舒服的姿勢,使喚沈去疾到:“喂,作為你安然回來的獎勵,你就給本小姐揉揉小腹吧,有些疼呢。”
沈去疾:“……遵命,我的姑奶奶!”
魏長安的嘴角,在沈去疾看不見的地方,悄悄地彎了起來。
……
與沈去疾房裡的氣氛良好不同,沈練的屋子裡,多少有些壓抑。
沈練睡得晚,洗漱過後,她盤腿坐在暖榻上,發了許久的呆,直到芙蕖鋪好床,猶豫著要不要喚沈練過來歇息,從回憶裡回過神來的沈練,已經自己走了過來。
“辛苦你了,多謝。”見自己的床鋪已經鋪好,沈練下意識地說。
芙蕖最怕從沈練嘴裡聽到的,不是責備,不是嗔怪,也不是為難,甚至她不怕任何難聽話,沈練像最初時對她不理不睬她也不怕,她唯一怕的,就是沈練對她客氣。
一句“謝謝”,讓芙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見芙蕖站著不動,已經坐進被子裡的沈練抬眼看她:“怎麼了?怎麼不過來歇著?”
意識到自己的突然失儀,芙蕖忙將目光落向一旁,躲躲閃閃,不敢同沈練對視。
片刻後,在沈練安靜且不解的注視下,芙蕖終於找到了一個藉口:“靈均最近還不適應自己的新奶媽,我過去看看她,你先睡吧。”
沈練點點頭,芙蕖慌亂地離開,背影帶著些許狼狽。
芙蕖並沒有去靈均那裡,她走出房間,在滿天風雪的黑夜裡木然地站了一會後,便在這附近尋來個避風的角落,將自己躲了進去。
她深愛著沈練,從初見至今,整整二十五年。
她本是一個走茶商的女兒,那年她跟著父親往大西北走茶,途遇劫匪,整個茶隊,只剩下了她和一個茶隊的夥計僥幸活了下來。
劫匪劫財劫馬匹,殺了人,還一把火燒了所有茶葉,身受重傷的她,被茶隊的夥計,一路揹著找到人群,被一個過路的河州商隊所救,從那以後,茶隊的夥計就將她帶在了身邊,至今二十五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