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帶著壓迫的敵視感,同為男人,陳嘉瑞可以感受到。
他原本眼底的疑惑消散,心想這叫怎麼個事。
他回過神,眼底幹幹淨淨的,倒也認真地回應人家:“她今天請假了,沒來店裡。”
陳彥周的眼底的情緒變得更加沉重了。
在江宜這座城市,許浣予能去的地方他都找了,愣是沒找到人。
心跳聲重重的響著,擔心難掩在身體細胞裡。
人都會對未知的結果充滿好奇,但這會兒的陳彥周,心底藏滿了擔心與後怕。
陳嘉瑞看著陳彥周沉重的表情,想了想,還是出聲提醒他給他一些線索:“早上我看你太太遲到沒來給她打了通電話,和她通電話的時候聽見高鐵站候車的提示音了,估計那會兒在高鐵站吧。聽她說話聲音挺急的,話還沒忙完電話就掛了,你也別擔心,興許你太太是有急事。”
陳嘉瑞一口一個你太太,和陳彥周學的,咬重三個字,像是想要撇清關系似的。
陳彥周倒是沒注意他這點兒意思,心底被遺忘的小角落記憶慢慢浮現,陳彥周又想起了那天在紙頁辦公大樓下喬雅所說的“你要回雲城”的那句話。
這些天裡,陳彥周和許浣予關系變得更加親密,他們兩人關繫好到葷素不忌,不管是在哪裡,分享欲爆棚到什麼都說。
但關繫好像又很遠。
這些天的相處下來,許浣予看起來很開心,要回雲城的話題她沒有提及過一個字,陳彥周便下意識地認為許浣予原先要離開的想法。
直到許浣予這一次的離開,陳彥周才真切地意識到——他和許浣予之間的距離其實很遠。
許浣予雖然平時對她黏黏糊糊的,但其實她的性格堅韌要強,一直都很有自己的主意。
五年前她要和陳彥周分手,便決絕地提出分手,一點解釋的機會不給,一杯咖啡的時間不留,絕情到一張機票直飛去了國外。
她就是喜歡把心事藏在心底,什麼都不願意說出來。
原本陳彥周以為,這次和好,他們之間會變得不一樣了,但看現在的結果,始終還和以前沒什麼兩樣。
許浣予總是會把陳彥周排斥在外。
排斥到,他們明明是體.液交合的親密關系,但陳彥周對她的資訊的掌握度還不如一個相對陌生的男人。
陳彥周眼底搖曳著的光暈莫名黯淡幾分。
簡單的道謝後告別陳嘉瑞,陳彥周走回停車處,看著那束鮮豔欲滴的花束心口在不知不覺裡盤繞上一層層細絲。
纏繞著的細絲收緊,虎口處發麻,凜冽的寒風驟然吹起,黑色大衣的衣擺被風吹起。
陳彥周開啟副駕駛門的動作頓住,男人唇角輕扯,露出一抹苦澀的笑。
現在科技那麼發達,整整一天時間過去,就算再怎麼忙碌也該看眼手機吧。
所以事情的結果就是許浣予又默不作聲地跑了。
陳彥周又被她拋下一次。
車門關上,擋去外面的冷寒。
車內的暖氣緩緩上升,陳彥周的手心像是捂不熱似的涼。男人像是缺了零件的大擺鐘一樣,任由墜物左右晃著搖擺,但時間卻崩盤到徹底錯亂。
臨時停車處不宜久停車,陳彥周也不知道自己在這兒滯留了多久。
眼眶有些酸澀的疲乏,他垂眸望著副駕駛位上的那束鮮花,洶湧的潮水漲潮,心底那抹不甘心的慾念好比春日瘋狂抽芽的枝條,怎麼也抵擋不住。
上次,他錯過了留下她的機會。
這一次,陳彥周說什麼也要留下她。
雲城。
鄉下的草葉凋零,樹的枝條光禿禿的醜陋,許浣予手腕上纏著一圈白色布條,她默默地跪在蒲團上,視線望在窗外的禿樹上,兩眼犯困的打著哈欠。
旁邊偏房裡嘈雜,說話的人聲一句接著一句,夾雜人聲裡面,還捱著些哭泣抽噎聲。
不知道過去多久,終於換人接替她。
天色漆黑,許浣予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鄉下的小院裡的燈光亮堂堂的,到處都站著還沒回去的人。
悲傷的氣息縈繞在這座小院裡,和他們臉上虛弱浮氣不同,許浣予一張小臉冷冰冰的,看不出一點兒的傷心。
踩著夜色本想出門散心,剛踏出院門,一輛白色轎車停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