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燈很亮,直照著人有些刺目,許浣予眯著眼睛閃到一邊,聽見車門開啟又關上的聲音,
夜晚又一次降溫,許澤白手裡拎著碗海鮮粥走過來,“姐,今天看你都沒怎麼吃東西,我剛才去街上給你買了點粥回來。”
“你湊合著吃點兒?”
小院裡辦白事,人是早上走的,到底是親的姨奶奶,許浣予作為小輩不回來說不過去。從江宜趕回雲城,白事場地轉了幾場,累得人腳底板都在疼。
即使是家裡辦白事,許浣予一回來也沒少被奚落。
可能年紀大的人就是這樣吧,不喜歡這種長大了不著家的人。
許澤白看她今天一天都心神不寧的,就連餐點都沒吃什麼東西,還是跟二叔借了車用,出去買了吃的回來。
許浣予接過許澤白遞過來的包裝盒,和他一起往車裡走,“車上有資料線嗎?”
“啊?”許澤白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不清楚,二叔用的手機型號跟我們的不一樣,應該不一樣吧?”
“算了,”許浣予心底有些著急,妥協下來:“你手機還有電?借我用用,我打個電話。”
她的手機昨天臨睡前忘記充電,和烘焙老師打電話到中途自動關機,剛一回到雲城又火急火燎地趕去殯儀館,一直忙到現在才能透口氣。
不過看看天色,這會兒的陳彥周應該還在加班吧。
許澤白和許浣予回到擋寒的車內,他沒小氣,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解完鎖遞給許浣予:“不過你也得長話短說了,我手機電也不多。”
車內的示廓燈有些暗,手機螢幕燈光亮起,給這車裡多添了一絲光亮。
許浣予掃了眼右上角,顯眼的紅色訊號燈,還剩百分之八的電量。她和許澤白用的同款手機,這破手機最大的弊端就是天冷病多,她深吸了口氣平複心情,輸入那串爛熟於心的電話號碼,許澤白也沒閑著,提過海鮮粥的包裝盒拿腿上拆著。
電話沒響一會兒,那邊接通,屬於陳彥周的聲音傳來,“哪位?”
在外鬱悶了一天,如今聽到了熟悉人的聲音,哪怕沒什麼好的口氣,也讓她心窩一暖,許浣予臉上浮現出在江宜的第一個笑。
知道手機電量不多,她的時間不多,沒敢多耽擱,臺詞有些燙似的說:“陳彥周,我是許浣予。”
“我手機沒電關機了,借的別人手機。”
許浣予好像聽到電話裡傳來一道很淡的“嗯”聲,她不確定,這會兒的她就像是和時間賽跑一樣,恨不得把所有都交代出來,她急著說:“我雲城的家裡突然發生了點事情,急需要回來處理,上午時候我就買車票回雲城了。晚上你記得吃飯,最近都要好好吃飯,我過幾天回去。”
其實就是個報備電話。
因為彼此都是對方重要的人,去哪兒幹什麼肯定要提前告知一下,省的讓人無端擔心。
許浣予原本買完車票取完票後,看著手機電不多,怕打擾他工作,便想給陳彥周編輯一段文字訊息說下情況。結果文字打了一大串,還沒編輯完,又收到了陳嘉瑞開啟的電話。
真是糟糕,人手上的事情一多就容易忽略一些事。許浣予接了這通電話請假道歉,結果上帝也不對她善良點兒,直接回她一塊黑色的電子可移動磚。
許浣予在這兒講著電話,聲音語態倒顯得溫和。
像錄節目說口播一樣,語速很快,但語氣裡的關心卻絲毫不掩藏。
許澤白從來都看著許浣予沒什麼好氣的樣子,就連他們在墨爾本讀書的時候,他週末跑找她玩,許浣予都以學業繁忙為由對他愛答不理的。
沒承想竟然還會對人這麼溫和。
許澤白滿臉的新鮮勁兒,一邊偷聽偷瞄著許浣予,手上一邊拆著粥盒。
熱粥在密閉的環境裡産生不少水蒸氣,許澤白指節扣在木質盒蓋上,剛一提力,盒蓋鬆口彈出,他眼疾手快地扶住粥身。
水珠灑他一手,不過還是好險,這粥差一點點就灑車上了。
這粥要是真倒下來,想到他媽那辣手催花的勁兒,盡管有奶奶護著,許澤白不死也得掉層皮。
粥被他拿穩放置副駕前的臺子上,許澤白籲了口氣,懸起來的心髒剛剛放下,車裡忽然有道兇巴巴的女聲吼叫起來,“許澤白你什麼東西噴我一身啊?!!”
許浣予臉黑得厲害,比她剛到雲城那會兒的鬱氣還重。
她低頭手觸上臉和衣服,濕漉漉的,像在外淋了雨,她眉頭皺得更厲害了。人像是被觸黴頭,整個人變得煩躁、鬱悶到不行:“我衣服全濕了啊!”
煩躁的迴音還飄落車廂裡,餘音好像還在飄著,車內原本的光源突然消失一個。
是手機脫電厲害到自動關機了,車裡的光線在那一瞬變得暗淡下來。
作者有話說:
許澤白:我當時就害怕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