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她已走到了鐘樓下方。
她沒有猶豫地推門。
一直爬上四樓,推了推那空教室的門,沒鎖。
走進去,拿手機照明,她拐到後方,推開了最後面那扇窗。
手掌隨意抹了一把灰,就在那椅子上坐下,往面前的舊課桌上一趴。
她一直覺得,自己的生活雖普通,但充滿希望。
父母平凡,但相愛。
她被取名為“漓”,是因為那年父母剛結婚,去廣西打工找門路,順道去了趟灕江。那可能是他們玩過的為數不多的旅遊景點,以至於這麼多年都掛在嘴邊,念念不忘。
說那灕江的水清澈又漂亮,生的閨女以後肯定也這樣。
現在,夏建陽一把撕碎了她內心深處,隱隱引以為傲的那些溫情脈脈的東西。
外頭的風刮進來。
像個巴掌扇在臉上,冷極了。
打斷壓抑哭聲的是一陣模糊的腳步聲。
夏漓頓住,霎時屏住呼吸。
卻聽那腳步聲是從門外傳來,漸漸靠近,停在門口。
頓了一瞬,門被推開了,而一道清冷聲線同時響起,似在跟誰講電話:“……您不必搬出爺爺來壓我,我們都心知肚明,現在這情況是誰造成的。您不道歉,不改變做法,我不會回去。”
是晏斯時。
這是夏漓絕不會聽錯的音色。
然而這說話的語氣夏漓從未聽過。
印象中的晏斯時雖然疏冷,跟人講話也從來無所謂熱情,但語氣總是客氣禮貌,不會不留一絲情面。
不知道電話那端是誰,他的聲音冷硬無比,甚至帶一股隱隱的怒氣:“……既然如此,我跟您沒什麼可說的。”
電話結束通話了。
寂靜之後,夏漓捕捉到打火機砂輪滑動的細微聲響。
片刻,灰暗空間裡亮起一星火光。
很淡的煙味飄過來。
夏漓一直沒出聲。
直到一陣風灌進來,她沒忍住喉嚨裡被撓出的一陣癢,輕咳了一聲。
她急忙捂住嘴。
“誰?”晏斯時抬眼一望。
“……是我。”
晏斯聞聲朝著角落走了過來。
外頭有燈光,這房間裡並不全然黑暗,適應以後,能在晦暗裡分辨物體輪廓,況且夏漓還坐在窗邊。
夏漓低聲開口,聲音帶一些鼻音:“抱歉,我剛剛以為是老師過來巡查,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出聲,不是有意偷聽你講電話……”
晏斯時沒有出聲。
他停在她面前的書桌前,一隻手臂撐住了桌沿,低頭,微微朝著她坐的方向探身打量。
片刻,他問:“怎麼哭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