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疏白哈哈大笑,“直到晏斯時轉學之前,他倆關系都還挺不錯的。”
晏斯時糾正:“一般。”
聞疏白不理他,“可能就因為她,那時候雖然對晏斯時感興趣的人挺多的,但敢主動接近的人卻不多。”
夏漓點頭:“她蠻漂亮的。”
晏斯時這時候接了公筷,一邊將羊肉下入鍋中,一邊問夏漓:“不吃醋了?”
夏漓說:“主觀地吃醋,客觀地覺得她很漂亮,又不沖突。”
聞疏白笑說:“你性格真的很有趣。”
夏漓:“謝謝。你也是。”
晏斯時語氣淡淡的:“我還在這兒。”
火鍋這東西,明明似乎沒吃多少,不知不覺卻就飽了。火已經關小,清湯裡煮著素菜,大家偶爾提筷撈一箸。
聞疏白喝了口啤酒,問晏斯時:“話說,你們這趟回北城,不去你爺爺那兒看看?”
晏斯時說:“看情況。”
聞疏白說:“他老人家不愧是戎馬崢嶸過來的,下手還真狠,說大義滅親真就大義滅親。你爸現在夠焦頭爛額的,手裡的事兒全都停了,也不知道禁不禁得一輪一輪細查。”
晏斯時神色平淡。
晏家那一攤亂七八糟的事,夏漓此前已經聽晏斯時講過,也很明白他為什麼離開北城沒有一丁點留戀。
她看了晏斯時一眼,問聞疏白,“那,那個誰呢?”
聞疏白說:“具體我還真不知道,只知道老爺子一出手沒多久,她就帶著小孩出國了,現在在哪兒杳無音信。晏叔自身難保,這回可能真要栽個大跟頭,她估計不會再回來了。”
都是長輩,聞疏白也不好褒貶什麼,“還有方叔,很多事情跟晏叔牽涉頗深,能不能全身而退也不好說。所以方舒慕一直在老爺子跟前照顧,希望他能說句軟話。”
晏斯時和夏漓一時都沒說話。
“你倆不在北城也挺好的,這些事我作為旁觀者,聽我爸提一句都覺得煩。我爸上回跟老爺子吃飯,老爺子還說,晏家是家門不幸,叫我爸當個前車之鑒。”聞疏白苦笑,“所以我爸這一陣管我跟管孫子似的。”
吃完火鍋,三人移步到茶室,喝了一巡熱茶,眼看又要飄雪,聞疏白就先走了。
沒多久,天果然又開始落雪,夏漓放了茶杯,外套都來不及穿,興奮地跑進院裡。
正踩著那些松軟如綿的積雪,夏漓瞥見晏斯時走了出來,拿著她的羽絨服和羊絨圍巾。
他給她披上羽絨服,圍巾繞一圈裹上,說:“別感冒了。”
夏漓上前一步,兩手揣進他的外套口袋裡,仰頭問:“你小時候也會在這裡玩雪嗎?”
晏斯時點頭,又說,“不過後來主要是陪人玩。”
“霍阿姨?”
“嗯。”晏斯時垂眸,淡淡地說,“她也不喜歡北城,只下雪的時候會高興一點。”
“聽聞疏白說的話,我覺得阿姨是個很有童心的人。還有,她不是拿你的仿作,騙人家是真跡嗎。”
晏斯時點頭。
他對霍青宜自殺久久無法釋懷的很大一部原因,就是她實在是一個很好的人。
她背地裡跟晏綏章吵得不可開交,面對他時,卻從沒發過脾氣,教他什麼都那樣溫柔耐心,他做錯事她也不惱,甚至會笑說,這樣才是正常的小孩子嘛。小孩子笨一點才好,像聞家小白,傻乎乎的多可愛。也好騙。阿時你就是太聰明瞭,聰明的小孩容易不開心。
她一個做媽媽的,真的沒少“騙”他,譬如把糖罐裡的糖換成鹽,哄他自己給自己泡糖水喝;打雪仗時假裝自己被砸得流鼻血,在他關切跑過去時,冷不丁往他領子裡扔個雪球,那時候他才八歲,親媽動起手來真是一點不手軟。
當然也是她,修繕房屋的時候,特別叮囑工人不要碰掉簷下的燕子窩。每年春天燕子回來,她就開心極了。她是不準家裡的保姆買燕窩回來燉的,說不如多喝一碗銀耳湯,效果一樣。
這個地方有太多回憶,且每一樁想起來都是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