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普斯似乎正在想事情,聽見她提問,傻乎乎地啊了一聲,沒反應過來。
左鶴轉頭瞥了他一眼,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後者以為有什麼東西,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自己的眼睛,中途又這才反應過來,左鶴這是在說他的行程。
左鶴:“你看起來很累。”
何止是累,看他眼底一片青黑和眼中密密麻麻的血絲,明顯是很久沒有睡過好覺了。
他苦笑道:“自從你父親康複了之後……你懂得吧。”
剛才他對羅倫斯市長說眾人因為他的痊癒,都燃起了希望這句話並不是恭維。
最開始聽說倫敦城中有人痊癒了之後,整個倫敦都騷動了起來。尤其是在打聽清楚那個人是市長之後,很多貴族家庭都坐不住了。
誰家沒兩個黑死病人呢?誰不想被治好呢?於是大家都趕緊行動了起來。
結果教堂裡有多嘴的醫生不小心把他為市長治病的事情給透露了出去,那一段時間,皮普斯醫生的家門檻都快被人踩破了。
那些所謂的貴族子弟,其實大部分都是一些家族旁系子弟被強迫留下來鎮守倫敦,本身其實並沒有什麼很高的地位。甚至還有人是因為染了病才被留了下來。
一個兩個還好,當人紮堆點名要他的時候就有些頭疼了。再加之,皮普斯一介平民的身份也比不過對方,只能硬著頭皮任他們差遣。
他心想著,無論身份高低貴賤,都是一條人命。如果自己能救的話,犧牲一下自己的休息時間也沒什麼——
可惜他卻再沒治好過一個病人。
簡直就像是命運捉弄一般,隨著死去的人越來越多,漸漸地剩下的人對他的信任也開始動搖了。
……
皮普斯嘆了口氣,沒有繼續說下去。
半個月前他還以為是自己妙手回春治好了市長先生,現在想來,完全是夜郎自大了。
反倒是左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所以羅倫斯先生能夠痊癒,問題的關鍵還是在他自己身上咯?」
「醫生治了這麼多人,都沒遇見另一個特殊情況嗎?」
……
“看來最近找您的人應該很多了。”左鶴會意道。
皮普斯苦笑一聲,沒說話。
這時兩人已經走到了門口。家門上原來那道紅粉筆的印記已經被人抹去了,現在左鶴也可以隨意出門。
“就到這裡……”皮普斯剛剛開口,左鶴卻打斷了他。
“您現在要出診嗎?”她抬頭問道。
皮普斯點點頭,不明白她要說什麼。
左鶴露出了一個友好的微笑,“那麼,請問您需要一個免費的助手嗎?”
皮普斯先生一愣,左鶴心中的算盤卻打地噼裡啪啦地響。
她可以肯定,跟著瘟疫醫生出診,對於她來說是一件百利而無一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