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了吧,先吃飯。”付睿淵拿起碗筷說道。
見月娘只是吃著碗中的飯,大口大口地扒著,可就是沒有動一筷子菜,付睿淵便夾了一筷子到她碗裡:“來,吃這個,這碗鳳尾魚吃可是王嬤嬤的拿手菜呢。”
“這花菇鴨掌也不錯。”
月娘用力地咀嚼著,想要將蠢蠢欲動的眼淚盡數嚥下去。
吃了半碗,卻怎麼也吃不下去了,道:“我吃飽了。”
付睿淵關切地問道:“怎麼吃得這麼少,可是哪裡不舒服?”
月娘搖了搖頭。
付睿淵嘆氣道:“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回去後要記得多吃點。”
見月娘不說話,付睿淵又從袖中掏出月娘抵給焦老大的鵝卵石:“這是從那人身上搜出來的,想來是從你這搶走的。”
月娘急忙接過鵝卵石,將它緊握在手心裡,心中懊悔自己竟是差點將它忘了,卻不敢看付睿淵,只是低著頭道:“謝謝。”
付睿淵摸了摸她的頭笑道:“傻孩子,和父親客氣什麼。”
“現在正要轉秋,天會逐漸便得寒涼,我給你做了些衣裳。雨水也會逐漸增多,濕氣重,切忌貪涼。”
月娘鼻頭又是一酸,眼淚終於自眼眶中溢位,愧疚地說道:“對不起。”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要說對不起是我才對,要不是我執意要把你接回來,也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見月娘這幅模樣,付睿淵極是心疼,道:“你還有什麼想要的,盡管同阿爹說。”
見月娘搖頭,付睿淵又遞給她一枚玉佩道:“這個玉佩你收著,這是你母親最珍貴之物。”
玉佩被他用多層手帕包裹,又擱置在一個鑲金邊的小盒子中,足以見他的珍視。
但她不想要。
“我不要。”
“聽阿爹的話,好好收著。”
這玉佩外形是一隻鳳凰,潔白無瑕,中間還刻著一個字,但月娘並不認識,乳白色的質中泛著晶瑩剔透的光芒,就像鳳凰被囚禁在鳥籠中。
她不喜歡。
她不知道父親給她這玉佩的意圖,卻也不想去揣測,反正不過是一件死物,給了便收著吧。
父女二人就這樣坐著,只有窗外偶有的啁啾聲打破這片死一般的沉寂。
付睿淵終於打算離開了,從他站起身至到門口,月娘的眼睛卻始終不曾從他身上移開,終於在他即將消失在拐角處時,月娘猛地站起身,朝著他喊道:“我再也不會回來了。”
付睿淵身形一頓,月娘看不見他的神色,卻下一刻便消失在拐角處。
月娘頓時淚流滿面地趴在桌上,喃喃道:“不會回來了。”
聽到屋裡的動靜,進屋見月娘這幅模樣,王嬤嬤忙上前詢問道:“大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月娘就像看見救星一般,一把撲到王嬤嬤懷中,哭道:“嬤嬤。”
王嬤嬤也不知月娘究竟是怎麼了,但這些日子她也是時常看見月娘獨自一人抹眼淚的,這孩子,真是讓人心疼,卻倔強地不肯在外人面前顯示出柔弱的一面。
王嬤嬤拍著月娘的脊背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
月娘卻是哭得更兇了。
姥姥的懷抱也是這麼溫暖……
三天過得很快,快得就像是於指縫間流去的清風,明明近在咫尺,當你伸手想要捉住時,卻是一把空,又遠的仿若在九天之外。
當靜姝聽說她要走時,不出所料地抱著她哭了許久,後來哭累了忽然記起來意,忙從袖中掏出一個繡著淡粉色荷花的荷包遞給月娘。
這是靜姝自己繡的,針線間也是可以看出生疏的模樣,靜姝說這個荷包是她前幾個月繡的,花了好些功夫,這幾天才完工,現在時間太急不夠時間給她重新做一個,便把本來做給謝家姐姐的先送給月娘了。
她說這兩朵荷花就是她們二人,大的那朵是月娘。
她們就這樣立在湖水正中,依偎著,感受著和風旭日。
而因此二哥也被放了一天的假來跟月娘告別。
兩人一同站著,在某人醞釀著情感即將要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同她好好惺惺相惜一番之時,月娘便一臉正經地寵溺般拍了拍他的頭道:“行了,行了,你想要說的阿姐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