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多久,耳邊一直重複著這種聲音……
天邊漸漸有了亮光,對面的折戟夢魘結束自動醒來,看到對面的情形一時有點懵。月白手有點酸,見他醒了,瞪了他一眼,這才松開了手,扭頭準備解釋,卻見城憶閉著眼,呼吸平緩,居然坐著睡著了。
……
折戟沒有出聲,指了指城憶。月白擺了擺手,看了眼夢魘錄後,閉了閉眼,示意他跟著前來引魂的冥差們走。
折戟一輩子被人安排,沒想到死了也得被人安排,有點不開心,他來了之後都沒來得及說幾句話,還沒享受一下自由的生活就被招魂了,他不甘心。
他的年紀說來比城憶大不了幾歲,有點孩子心性,計從心聲,當即去抓城憶的手臂,卻被月白識破,擋個正著。
“你……”折戟咬牙接招,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嘩啦”一聲手臂橫掃,畫案上的擺件全被他掃下去了,噼裡啪啦掉了一地。
前來引魂的冥差都傻眼了,瞬移後退至角落裡觀察。他做這個工作很久了,不是沒見過想要拖延時間的,但這個人太狠了——他對自己太狠了。別說沒人敢在仙人閣撒野,就是有人敢,他也沒那個膽子把冥王送的三生石掃到了地上。
嘖,所以說他對自己太狠了。
“你要死了。”月白看著地上掉落的那些物件,面無表情對折戟道。
“……”看他們臉色,折戟也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但他是真的受夠了那種被人安排的生活,於是一不做二不休,繼續反抗。
“我……我想……”他想留在這裡,他來這裡完全是出於無奈,誰能理解那種剛睡醒就發現自己已經站在戰場上的那種令人瘋狂絕望的感覺?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如果不是沉睡的這些日子一直重複做一個沒有結尾的噩夢,如果不是來到了仙人閣為這個噩夢畫上句號,他或許就永生永世看不到真相。
折戟只知道,他還不想死,他還很年輕,為什麼,為什麼他不能以自己的想法好好活一次?
就在他準備逃跑的時候,城憶醒了,漆黑的眸子沒有一絲異樣,她甚至沒有注意到地上掉了東西,睜開眼就直勾勾看著對面有些無措的折戟,淡淡開口道:“你想要留下來,是嗎?”
月白蹙眉:“閣主,此人不能留,他……”
他怎麼?他怎麼和他們一點關系也沒有,他只是一個‘僕從’,說的好聽點叫侍衛,他什麼也決策不了,仙人閣中的任何物品,都由城憶來決定去留。
月白閉嘴了,折戟一看有門,忙道:“是的是的,我想留下來。”
城憶嗯了一聲,繼續問道:“那你都會做些什麼?”
折戟眼睛一亮,張了張口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眼睛裡的光也漸漸暗了下去。
是啊,他都會些什麼?
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太難了,比讓他立刻跟著冥差下黃泉還要難。
他一生被人安排,就連死的時候都是被安排好的,他一身的本領也是安排下的産物,所以城憶問他他會什麼?他根本什麼也不會,那些東西不是他,那是另一個人,他厭惡的另一個人。
折戟明白了,以他現在的心性即便留了下來,過的生活也不是他想要的,他還是會被安排著走,這樣,還不如跟著冥差轉世投胎,沒準下輩子就能為自己而活。
在他發愣的時候,月白給了冥差一個眼神,冥差心領神會立刻拉著他走了,仙人閣中一片安靜,只有地上的狼藉告訴他們,剛才這裡有過打鬥。
城憶還穩穩坐在椅子上,可能是在緊張的狀態下坐著睡著有些不適,此刻正一手揉捏著太陽xue,按自己所知道的情況記錄下折戟的夢魘。
月白一個個撿起地上的東西擦幹淨放回原位,心裡想要說些什麼,但看城憶不舒服的樣子,又咽了回去。
既然她沒多問,那就什麼也不說吧。月白這樣想著,看向窗外透來的第一縷晨光,也就釋然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故事就是一個大局,對於折戟這個角色,被人安排一生然後死去,會的東西都不屬於自己,或許,選擇輪回不是最最好的方法,但放任他留在人間,只會讓他更加痛苦。
城憶是一個看得很透徹的一個人,她年紀不大閱歷不多,但往往沒什麼心思的人,才最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