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步路,餘田生走得心事重重,那邊謝寄卻看得莫名其妙。
雖然老家有過年穿新衣的習俗,但那只是哄小孩的話,他成年後就沒再有過這種念頭。
餘田生鄭重的樣子讓謝寄開始懷疑自己或許對過年有點過於隨意了。
他坐著沒動,目光卻沒從對方身上移開。
他見過餘田生穿西服的樣子,那張照片,以及那次在畫展上。
拋開恩怨不說,餘田生穿西服襯衣跟平時簡直判若兩人,t恤牛仔褲是潦草或者說寒酸,西裝襯衣卻把他裝點得修長挺拔。
謝寄莫名想起陳光明,想起他說的二十出頭的餘田生在他眼裡的青澀樣子,但現在的餘田生明顯不再青澀,而是時光和生活錘煉出來的精悍沉穩。
他想得太遠,渾然不覺自己的目光已經把餘田生架上燒烤架。
餘田生感覺自己渾身冒汗,如果熱氣有形,他大概已經化形成一團紅彤彤的火球,正緩慢滾向謝寄。
餘田生停下來,站在謝寄面前,哪怕心裡戰鼓擂擂,面上卻努力保持微笑,看著他。
因為距離的緣故,謝寄不得不仰頭,從這樣的角度與餘田生對視,讓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微妙的壓迫感。
心髒跳動太快,下一秒又彷彿被一大手捏緊擠壓,呼吸也因此驟然收緊。
謝寄想離開沙發。
但餘田生馬上看出他的想法,又急又沉地沖口道:“謝寄你別動。”
聲音大的像吵架,謝寄皺眉。
餘田生也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太大,於是放低聲音又說:“別走,我,我有話說跟你說,說完再吃飯。”
謝寄調整了一下坐姿,平淡地看著餘田生:“你說,我聽著。”
餘田生目光顫動,頻繁吞嚥口水,但話還沒說,人又突然走到茶幾另一側拿電視遙控,先將聲音調低,調得太低了又再往回撥。
他看起來手忙腳亂,謝寄也跟著亂,心髒亂了節奏,他覺得有必要回房間吃藥。
“如果還沒想好怎麼說……”
“想好了。馬上,馬上。”
餘田生嘴裡忙不疊,動作也快得讓人反應不及,從居高臨下到單膝跪地兩個姿勢轉換得半點過度都沒有。
謝寄徹底愣住。
一時間空氣都彷彿凝固了,他有點無法呼吸,下意識抬手按住心口。
電視螢幕的光不停閃爍,在餘田生的臉上,謝寄的眼裡,變幻出無盡光斑。
“你做什麼?”謝寄找回聲音,卻因為過於緊繃而顯得陌生,“知道單膝跪地是什麼意思嗎?”
餘田生點頭,視線卻沒有偏移,迎著謝寄的目光鄭重道:“知道,我在網上查過了。”
謝寄閉上眼,盡管用手壓著,心髒還是快得像要沖出來,他感覺有些眩暈,甚至反胃。
但這次不是惡心,而是……
謝寄還沒來得及分辨出什麼,就感覺自己的左手被拉過去,他倏地張開眼睛,看到餘田生正將一枚戒指套到他的無名指上。
謝寄驚呆了,但只呆了幾秒鐘,反應過來就要把戒指摘下來,一面急促道:“你瘋了餘田生?下跪我就當你無知鬧著玩,戒指你不知道……”
不知是因為生氣還是激動,謝寄眼眶瞬間發紅,心口起伏很快,抓在心口的手指也因此蜷縮起來,連一向淡色的嘴唇都隱隱有些泛紫。
餘田生嚇到了,抓著謝寄的手哄道:“你別生氣啊。謝寄你聽我說,單膝下跪和戒指,我都知道是什麼意思,我就是想對你做這些才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