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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大蛇丸和三代目對戰時用穢土轉生將我召喚了出來,當時我沒有意識。在被三代目封印之前,我似乎是出於本能掙脫了術的控制,隨後逃走了。因為並沒有感知和記憶,那期間我好像只是在周邊遊蕩,直到被人複活為止。”

“誰複活了你?”

柱間頓了一頓,“一名木葉的忍者,他對我使用了一種禁術,用他的生命換回了我的生命。”

“真是可貴的犧牲。”斑說,“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柱間沒有開口。

於是斑替他作答了,“因為那時我在世間現身,帶走了宇智波的遺孤,木葉的高層畏懼我會查清滅族真相,對他們複仇。正好又發現了你的穢土轉生之軀,所以將你複活,為了讓你殺死我。”

遙遠的雨聲忽然嘹亮,彷彿就響徹在耳邊。

柱間怔忪了一下,低聲道,“我不會那樣做。”

斑微微一笑,“也許你別無選擇。”

在木葉的兩位創始人那冷冽的爭吵中途,漩渦鳴人驀地捕捉到一句話,“他的哥哥遵照村子的命令親手斬殺了父母和族人……”

他本因擔憂風影的下落而焦躁的心忽然沉下來。

他思索一刻,轉過臉去看身畔磨拭著劍的少年,宇智波佐助的動作沒有停頓,重複著他耐心而端正的工作,他的手指白皙細秀,在劍身上移動似蘸著月光起舞。而鳴人看見了映在鋒刃上的他的眼睛,那沉柔的黑眼睛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血色雙瞳勝過了極盛的夏天日落時鋪滿整個天頂的勃勃彤霞,在這個陰鬱的秋夜中有如一隻渾身浴血掙紮翻滾的猛獸。

佐助目光忽動,使得劍上的投影彷彿向鳴人投來了一道視線。目光相接時鳴人聽到心底轟然一聲巨響,激發他背部滲出燥熱的汗珠。他們近在咫尺,卻不能互相面視,唯有以劍光的倒影相望。

鳴人慢慢伸出手去按上劍身,佐助的手在那一面冷鋒的另一側,隔著利器,他們可以略微探知一點彼此的溫度。

“佐助憎恨木葉麼?”他輕聲問。

在等這個回答的時候,一向開朗無畏的金發少年屏住了呼吸。他聽得見自己的心跳在胸膛裡回蕩,砰砰砰砰。他的摯友緊緊地閉著嘴,黑發勾勒出剛極易折的下巴線條,他很久沒有回答,但最終開口,反問了一句,“那你呢?”

“不。”鳴人搖頭,“也許村子裡的確有各種各樣的問題,在外面遊歷的時候,好色仙人也跟我說起過。但是,這裡同樣也有很多好的事情啊。我小時候的確被很多人嫌棄,但是一樂大叔就招呼我進店裡請我吃拉麵,伊魯卡老師也會保護我照顧我,還有佐助……”

前溯過往時光,少年之間的忠誠和真情實在太多,散落身後一路,琳琅滿目。吵鬧、幫助、競爭,豁出性命的互相守護,在小河邊或者屋頂上兩個孤零零的小孩子分開卻一起看的那一片天空,回憶殺已倒放過三百遍,不必再詳說。鳴人的手掌滑過劍鋒,邊緣刺破了面板,但他沒有理會,徑直伸過去,碰到佐助的手指,那指骨瘦削伶仃,冰涼而隱有薄汗。

“只要木葉還有像佐助這樣好的人,哪怕只有一個,我都會好好守住這裡。”

他收攏手掌,想抓住他,然而佐助的手如遊魚一樣從他指底滑開了。“我們有不一樣的道路,鳴人。”他低聲說。情愫太淺,不可分辨。

隨後宇智波的遺孤揚手甩去劍上血珠,將它還歸於鞘中,錚錚一聲輕響。

“我的哥哥被黑暗吞噬了。”他恢複了淡漠,也闔上了眼睛,“我回到這裡,只是為了看清楚。如果黑暗的源頭來自於木葉本身,我將摧毀它。”

金發少年睜大了湛藍的瞳孔,深處有什麼光點微微顫動著。

良久,鳴人才說,“我會阻止你的。”

而宇智波佐助已錘煉出金鐵之質的心,一切反目和別離對他而言都化為反複上演的老生常談,足以剋制得肺腑中不激起半點嘆息。他一勾唇角,“除非我死。”

他們講到這裡的時候,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的交談也已走上絕路。頑固的宇智波們總是拒絕得毫無餘地,使得下次向他們伸手需要鼓起多一倍的勇氣才可以。他們不因溫柔軟弱,也不被嘆息迷惑,或許他們唯一信奉的東西只有自己的劍和瞳。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鳴人,他還是個少年,胸中血還熱著,他的青春裡蘊藏著與現實和命運作戰的鬥志,並相信自己總可以尋找到兩全之策,只要不停地、不停地尋找。所以他篤定地說,“我要守護村子,也絕不會殺死佐助。我一定能找到辦法。”

柱間看著他攥緊拳頭下定決心的樣子,不由得沖他笑了笑。

鳴人回以一個大拇指,“長毛大叔也加油哦!”然後他喊著“我要去找卡卡西老師集合,救回我愛羅!”噼裡啪啦地跑掉了。

腳步聲把這沉重板結的夜色震得松動了一些。

“鳴人是個好孩子。”柱間說。出於一種他自己也不明來源的情感,他慢慢地撫了撫斑披散在背後的蓬鬆長發,“考慮看看,再信我一次?”

後來他也離開,去擔負自己應該擔負的職責。室內複歸安靜,斑和佐助都無意開口,月光已經消淡,晨光在陰霾後面動蕩,隨時都可以撕裂它,往大地上撲來。

斑去睡覺了。佐助獨自一人踏過濕漉漉的木質廊道,站在白露未晞的庭院裡,開始日複一日的修行。面板上淌下汗流,力量在肢體裡奔湧,他苦修到極致,以迎接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