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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碰上,只希望一覺醒來能夠恢複原樣…… (2)

☆、絮絮低語

鮮血順著鳳陽的指尖滴落,秦嫣面上是凜冽的殺意。

君歌縮回頭,等待最佳時機,心中默默數著數,雖說背後偷襲不是好漢,可……誰叫她是姑娘家呢!

長刀橫揮向上偏挑,是裂錦之音,鳳陽身後不知是不是長了眼睛,旋身反揮一劍挑落長刀,長刀自她手中脫離,方才那一下僅割破了他的半截長袖。但也是這一下替秦嫣爭取了時間,長鞭襲面,他雖以詭異的身法閃避,但鞭尾如利刃一般割破淺淺皮肉,帶起血珠一串,赤紅鮮血映著他凜冽的眸光仿似暗夜羅剎。

砰地一聲轟響本已不牢的兩扇門徹底支離破碎,殘枝碎片飛刀一般四射開來,長鞭飛旋擋下蘇衍身前一片。兩人自屋內打到驛站外。高手過招沒有君歌插足的餘地,她於是跑向阿兄,將他護進懷裡,他雙眼緊閉,似正經歷著極大的痛苦,全身都在顫抖,如何也喚不醒。

屋外的打鬥聲愈演愈烈,隨著數聲嘶吼驟然平息。等君歌出來時鳳陽已不知去向,而秦嫣收了長鞭不住喘氣。

是宋子婁帶來的人馬將人嚇退,他翻身下馬,幾步來到君歌身前緊張地護住君歌雙肩上下打量,嘴裡喃喃著,“這……這是什麼回事?”

被劫的囚車、面目猙獰的鳳陽道長、昏醉一地的官衙、還有那巾幗不讓須眉的秦先生?真要叫人驚掉下巴,眼前這混亂的場面實在是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簡直是一團亂麻。

唐府

唐玄清合上書卷,起身推窗望一眼簌簌未停的飄雪,又望向君歌所在屋舍的方位,那裡仍漆黑一片,想起白日的事,眸中閃過憂色。他低低嘆息一聲,回身披一件玄色大氅,撐一柄素色紙傘便出了門。

更夫遊尋在大街小巷敲著梆子哈欠連天。

深巷牆頭有積雪滑落壓落枝頭一支木芙蓉,趙恆滿臉無措不安,躲在破舊的板車之後,懷中抱著昏迷未醒的阿彌,早前解落的鬥篷包覆著將她掩牢。

直待更聲遠去,他方才探著脖子重新抱著阿彌踱出來。小心翼翼地步出深巷,挑了最為隱蔽的一條道走,卻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不料遠處一道人影披玄色大氅持一把素色紙傘急步行來。趙恆已行至半道,折身返回反倒招人懷疑,只得將鬥篷掩得更密一些,將頭朝下一埋再埋,硬著頭皮往前去。

可似一股妖風起,風雪一瞬迷了眼,鼓漲著掀飛鬥篷來,他滿眼驚懼,迎面而來的人果然頓住身形,而他則將懷中阿彌抱得更緊。

趙恆抬頭望去頓時愕住,“玄清?”他說著抱緊阿彌向後退開兩步。

卻不料對方視線落在阿彌面上,在短暫的靜默後低聲對他道:“隨我來。”

趙恆看著他滿眼驚愕,不知是否應當相信他。

他又是一嘆:“隨我來吧。”話罷,視線自他手背上尤為顯眼的灼痕上收回。

“玄清,謝謝你。”他跟上步子,連聲音都在顫抖。

驛站處的那堆爛攤子叫人頭疼,宋子婁隨手指了個人回衙門報信,自己則設法弄來一匹馬車運著蘇先生等人回城。

今夜太過混亂,教習他們劍道的秦先生一手長鞭竟也使得出神入化實在叫人吃驚。比之江湖客亦不遑多讓,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顯露的那點皮毛已夠學子傾倒。果然瑯山書院藏龍臥虎啊。

馬車內君歌問起方才驛站裡發生了什麼事。

秦嫣聞言輕輕搖頭:“我到時囚車已空,不知發生了什麼。”

君歌思忖會不會是她們這邊的什麼人將人救下。真要是這樣就好了。

入城後已是深更,醫館的門早已緊閉,宋子婁撩了衣擺起身,打定了深更擾民的決心,一隻腳還未落地便被秦嫣扯著袖子拉回車內,“蘇先生無大礙,我會照顧好他。”

秦嫣面上看不出情緒波動,但‘無大礙’這三個字實在沒有一點說服力。宋子婁回頭看去視線落在蘇衍血跡斑斑的衣襟上,而君歌回頭看去的視線掃見阿兄眼眸隱約洩露的妖紅。看得君歌驚了一身冷汗,腳下步子稍稍一移擋住。連聲附和著秦嫣的說法,“師父皮糙肉厚只是看著嚇人,無大礙,無大礙。”後又以更深露重你也幫不上忙為由將宋子婁打發回家。

在這風口浪尖若被抓住一點破綻定要招惹來大麻煩。馬車一路顛簸,君歌惴惴不安地護著阿兄,望著秦嫣閉目養神的溫柔側影,她……知道了?

馬車很快停在深巷盡頭,秦嫣一人橫抱著人高馬大的蘇衍入了屋,輕輕放下軟榻塞了枚丹藥入他口中,正要出屋打水時,身後傳來君歌略帶不安的聲音:“秦姐姐,你看到了對不對?”

秦嫣扶住門框的手微微一頓,回眸向君歌看去,輕輕點了頭。

君歌捏住袖口的手一緊,愈顯不安,“你不害怕嗎?”

“害怕?”秦嫣好看的眉眼輕蹙,眼中似有不解,“為何?”

“因為同你們不一樣,那雙赤眸……被認作妖物。”

秦嫣輕輕搖頭,眸中的光在月色下顯得很溫柔:“我只知道,他仍是蘇先生,這一點並不因為什麼而改變。”

這話同時落進不知何時轉醒的蘇衍耳裡,似曾也有人說過同樣的話……

【阿衍仍是阿衍,並不因為什麼而改變。】

那聲溫柔輕喃突兀地自腦中響起,卻又在轉瞬之間消散無蹤,究竟是誰曾對他說過這樣的絮絮低語?心口悶悶地發疼,他反手覆上前額,眸光渙散只覺無限茫然。

阿兄臂上腳腕皆受了傷,敷藥包紮,秦嫣的動作很輕柔,神色則與平日無異。反倒是阿兄,面色有一絲不自然,不知是出於怎樣的心態,全程都在避免與秦嫣視線相交。

君歌待在房中覺得自己的存在有些雞肋,想到家中的大少爺這會兒一定已黑了臉,若是再沒有個交代憑空消失一夜,明日不知如何面對。於是糾結著回一趟唐府,心中卻又惴惴,大少爺若是睡了最好,若是還沒入睡,她則捎句話再回來就是。

蘇衍求救似地扯住她一片衣角,因動作太大扯到傷口,一聲吃痛後苦著臉不忘再三叮囑她一定要再回來。君歌信誓旦旦地保證,沒有看出阿兄眼中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