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叔聽完我的陳述,仰天大笑,“哈哈,想不到老子做了十幾年‘買賣’,今日竟陰溝裡翻船!你小子別栽在我手裡,否則,哈哈……”那笑聲讓我無法剋制的打了個寒戰。
月牙興奮的跑過來,甜著聲音誇我聰明勇敢。我搖頭苦笑,我可沒那麼厲害,無非是為了活著,沒辦法的事。看她如常的小臉,心中釋然,看來她已從劉叔“婚姻介紹”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眾人圍上前附和,我陪笑了幾句,無意看到鏢師們略有所思的表情。心中明白,還不是說笑的時候,危險不過剛剛開始。
“呼——”長噓口氣,終於說服了他們。我的意見是派個騎術好的鏢師去滄州府尋求官府的幫助,我們剩下的人則留在山裡“打遊擊”。這不是沒有理由的,一般的縣鎮恐怕沒有足夠的人手。何況這些山賊行事與眾不同,連京城赫赫有名的“威遠鏢局”的面子都不買,想來不是等閑之輩。鏢師和眾人說了商議結果,為了保命,大家自然是同意的。於是另兩個鏢師把車馬趕上另一條路,我們徒步向山裡進軍,沿途留下暗號,便於彙合。
望向草木繁盛的深山,不免悲嘆,早知道我穿越來註定要做人猿泰山,在現代時就去參加cs野戰訓練營了,才不在學校學些用不上的東西。心中埋怨,腳下絲毫不敢放鬆。
入夜,我們圍著火堆,鏢師鏢客輪流守夜。
“要是夜視望遠鏡還在就好了,守夜就不用這麼辛苦。”我感慨。
“小張哥才剛說什麼竟?”月牙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惱道:“你小小的年紀跑來幹嗎?快回去休息,明天還得趕路呢!”
月牙見我生氣,委屈的抱住我的胳膊,“人家是看你沒睡,擔心你嘛!小張哥,月牙好怕,我們會沒事吧?”
我拍拍她的肩膀,輕聲安撫,“不用怕,明天官府就會派人來圍剿那群山賊了。至於我,你更不需擔心,我這麼大的人了,會照顧好自己的。”
“是啊,馬匹趕到其他路上混淆山賊視線,我們一定會沒事的!”說話的是正朝我們走來的蕭鏢師。
其實我們心裡都很清楚,敵我雙方就是在賭時間。若是時間充裕,我們先找來官府中人,必然成功圍剿;若是倒黴,被山賊先找到,難逃殺人滅口的下場。
蕭鏢師又哄了幾句,打發月牙回去睡覺。轉身對我道:“小張兄弟的表現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彼此彼此,沒想到我們的蕭大鏢師竟然無視生死,說出那麼正義凜然的話來!”我打趣,“不過蕭鏢師,你特意過來是要誇獎睿智呢,還是誇我勇敢?”
“呵呵,”蕭鏢師輕笑,“我是想說,你都怕成那個樣子了,手抖到誤傷了劉叔,面上居然一副淡然。”
“看來你不是來誇我的,沒想到我瞞過了山賊卻讓你看出來了。”我無所謂的聳聳肩。
蕭鏢師笑得更大聲,說兩年前,自己第一次走鏢時就遇上了山賊。那時的反應和我今日一樣,心裡怕得要命,面上卻不能示弱。
我笑道:“原來蕭鏢師也有如此窘迫的一面啊!”
“我是想問,張小哥雖然害怕,但好象一直沒把那群山賊當回事,這是為何?”
任誰遇到過追殺朱佑樘那群人,都不會把這群江湖肖小放在眼裡吧。嘴上狡辯,“這話說得未免矛盾,既然不當回事又怎會害怕;既然害怕又怎會不當回事?”
蕭鏢師被我說蒙了,旋即會意我是不想多做糾纏,瞭然一笑,岔開話題,“這回倒真是棘手,我走鏢的經歷不算少,卻從未遇到過這樣動心思的賊子。”
“所以劉叔才說自己做了十幾年的‘買賣’沒露了行蹤,我不是江湖中人,但也知道在走鏢這條路上你要學的東西多著呢!”
蕭鏢師憨厚的搔搔頭,又和閑聊了一會,便讓我回去休息,自己留下替我守夜。我見他態度堅決,又想起“李搖鈴”曾囑咐不能受寒,心知夜晚山林的濕寒氣凝重,可不想沒被山賊砍死,自己先病死了,就感激的向他點點頭。
一夜無夢,天剛破曉,眾人背上包袱繼續了東躲西藏的生活。天色大亮時,兩個鏢師跳上大樹把風,我們坐到附近的石頭上吃著幹糧。我偷偷看了眼表,到現在還是無法適應古人靠什麼“圭表”、“日晷”、“漏刻”來確定時間,更沒有透過太陽高度和角度去推算的能耐,還得靠這只21世紀的手錶。7點20,哎,這麼早我就跑累了,想想“持久戰”,心中充滿了無奈。
正啃著幹糧,忽聽樹上傳來警惕的喊聲:“不好,是山賊!大家快藏好!”
眾人慌忙隱入四周草木茂盛的地方,指望著山賊只是“路過”,興許突然“改道”。可天不從人願,山賊一路徑直朝我們躲的地方殺來。眼看著越來越近,我豁然明朗,一定是劉叔暗中留下了記號。
心中第n+1次罵自己笨蛋,怎麼忽略了山賊也能有此一招?早知道就不該講什麼法律法規、江湖道義,直接讓鏢師殺了這個禍根。我是不是要再挾持一次劉叔,因想著便開始尋那個猥瑣的身影,奈何那廝早就掙脫了繩子,跑到外圍“指揮戰鬥”。此時,鏢師們已同眾山賊糾打在了一起。這下慘了,怎麼讓他跑了呢?
來不及多想,只聽劉叔惡魔般的聲音響起——“抓住他!”
我眼巴巴地看著他對兩個山賊下令,那手勢儼然指向自己的方向。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迅速起身,扭頭朝遠處跑去。時間彷彿又回到了和朱佑樘分開的時候,後有兇殘的追兵,只是不知前面還有沒有山崖在等著我……
兩個山賊如同勾魂小鬼一樣纏人,任我東拐西拐也甩不掉他們。我不停思考著對策,不經意腳下一絆,就勢滾下身側的斜坡。畢竟咱是有過“經驗”的人,我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蜷成一團,護住頭臉,沒做任何無謂抵抗,任身體往下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