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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我苦笑,“其實我也不信,至少曾經不信。”可是,關於你文徵明的一切歷史早已寫好,既成註定又如何改變?如今的我,不是信不信命的問題,而是多少感覺活得孤獨無助。

文徵明看我不像附和之輩,便緩和了臉色,“難怪玉凝會這般看重張公子,想來定有不俗之處。”

我見文徵明沒有了初始的不滿,也放鬆了心情,釋然的笑笑,“文公子過獎了。”

玉凝見我與文徵明“和好”,便坐了過來一起聊著,絕口不提差點造成“劍拔弩張”的敏感話題。我一旁看著,文徵明和玉凝也算郎才女貌,心中迷惑,按理說玉凝這樣的“小龍女”,應該不食人間煙火,怎麼惦記起文徵明的前程了呢?難道她們是對兒別有苦衷的才子佳人,落難鴛鴦?

心中想著,便仔細觀察起二人來。文徵明和玉凝之間的交流不僅限於言談,連眼神也是頗有默契。雖不能因此斷定情侶關系,但無論如何都屬於交情匪淺。反正我不記得文徵明的老婆是誰,但肯定不是電視劇裡演的美女郡主,否則他犯不著鬱郁不得志大半輩子了。難得眼前的兩人異常登對兒,不如找機會成全了他們,也許歷史上本就是他們在一起的也不一定。

想到這兒,就很少接話了,更是非常不願意當個大燈泡坐在這裡,破壞人家的二人世界。唉!我張嫣生平第一次希望自己被當成空氣忽略掉。無法集中注意力,目光便不安分的掃向窗外,申時了吧?申時……“啊!”我驚叫,糟了,還沒給唐寅煲湯呢。回頭望向被我嚇了一跳的文徵明和玉凝,抱歉的笑笑,“對不起,在下突然記起家中有事,先行告辭了。”

文徵明率先反應了過來,“張公子既然家中有事,徵明不便久留,他日再邀約公子吟詩作賦,暢談理想!”

心知這是文人們的客套話,連電話號碼,不,家庭住址都沒留,還談什麼他日邀約?不過雞湯比較重要,唐寅比較重要,我沒心情和文徵明糾纏,賠笑道:“好,好!一言為定,嫣兒到時定當奉陪。”你假吧,我也會,這是現代人必備的基本生存技能——我不喜歡,不等於不會。

玉凝起身相送,我把她扶坐好,轉身急急出了雅間。一出門就後悔了,是不是該問玉凝要地址呢?難道要再來一次街上的巧遇,難度系數太大了吧!“緣”之一字的分量太重。想想,既已出來,斷沒有回去的道理。我抿著嘴,一種強烈的感覺告訴我,我和玉凝的交往不會到此打住。我不再多想,連跑帶顛地趕回唐家。

回到唐家,我直接沖入廚房開始忙碌,依舊麻煩吳嫂殺雞,總算是及時把雞湯煲上了,這才放心地靠在門框上休息。

天色黑透,我端了雞湯再次走向書房。有了昨日經驗,心中難免有幾分憷意,可又不甘心放過示好的機會。只好在書房外徘徊了一會兒,做了幾個深呼吸。

今夜的唐寅不似昨日,已然神色自如的應對。他笑著把雞湯反遞給我,我忙把雞湯又推了回去,這要是燕窩、珍珠粉,有益於美容養顏的我就不客氣了。唐寅勸了我幾句,見我態度堅決,只得作罷。

他邊和雞湯,我邊在一旁絮叨:“我常聽人說,學習要注意方法,伯虎那麼聰明更不需要死記硬背。適當放鬆心情,勞逸結合,保持良好的精神狀態,方能取得最佳成績。”

唐寅笑言,“嫣兒總有道理。家父、家母對我期望很高,我又錯過了上次童試……哎,不提這些,實是自己希望能一展抱負,或許今次真的有點緊張了。”

我淺笑著“預言未來”,“伯虎不必多慮,你定能考取第一的。”

“哦,是嗎?”唐寅開懷大笑,“嫣兒對我倒是真有信心。”

我詭異一笑,用手指輕輕點了唐寅兩下,“因為你是唐寅,而唐寅就是本屆蘇州府童試第一名。”這是史書記載的,唐寅,年16,考取蘇州府童試第一。而他現在所謂的17不過是虛歲而已。正是此次考試使他名聲鵲起,逐漸成為江南名士。我不禁聯想到他日後的落魄潦倒、蹇澀厭世,心生不忍,本想規勸幾句,或者幹脆要他放棄,免得晚景悽慘——明史記載唐寅“晚年頹然自放,謂後人知我不在此,論者份之。”轉念想起白天文徵明的反應,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了。只能試探地問:“伯虎真那麼看重功名嗎?”

唐寅自然不知我心中的五味俱全,自信滿滿地吟道:“隴頭寒多風,卒伍夜相驚。轉戰陰山道,暗度受降城。百萬安刀靶,千金絡馬纓。日晚塵沙合,虜騎亂縱橫。”

“《俠客》是吧,我知伯虎你崇拜那些為漢唐邊塞擊敵立功的文士將領。只要國家需要,也有棄筆從戎,保家衛國、建功立業的豪情壯志。只是,若是努力了仍得不到又該如何?”

“《俠客》?真是個好名字!就叫《俠客》吧!哈哈……嫣兒總是深得我心,取出的名字又與我的想法吻合。”

“拜託,我是問你萬一不能如願該如何是好,聽重點行不行!”

唐寅不答反問:“嫣兒不是說我此次定能問鼎考場嗎,怎會多此一問?”

我被噎得無語。

“哈哈……”唐寅放聲大笑,“普天之下,視功名為糞土的恐怕唯有嫣兒一人,況且大丈夫生來就該有所作為!”

“是我太沒用了,只想過自己的小日子,尋訪家人,寄情山水。”

唐寅誠實地說:“怎麼會呢?我倒羨慕嫣兒的灑脫,也崇尚那種自由自在的生活。但在世為人,不甘碌碌無為才想拼盡全力一試,希望博得一世功名,為民請命,報效朝廷。日後老矣再退隱山林,享受田園之樂,亦不枉此生。”

我不知該怎樣說下去,讓唐寅拋棄人生理想?一個男人若是輕易被說服,放棄了自己的理想,是多麼悲哀的一件事,這樣沒主見的男人我更不屑一顧。若不是知道他寫入史冊的未來,我想我也會和玉凝一樣,盼著心上人一展大志吧。諷刺的是,恰恰因為知道了,才更期望他早日遺棄那些得不到的奢望,轉而投身逍遙。

唐寅看出我神情恍惚,關心的我怎麼了。我無言。他道:“是伯虎說錯話,惹你不高興了?”

我搖搖頭,“沒有的事,伯虎多心了。我是困了,又不忍你日日挑燈夜讀的。”

唐寅見我沒有不開心,釋然地笑道:“嫣兒說得是,我也想著這樣的讀法實在意義不大。其實早與祝兄約好,明晚出去玩呢!本想到時再說給你個意外驚喜,不想今天就憋不住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