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間,門外傳來了吳貴達的聲音,“張公子,您回來吧?”
“是,我在,門沒鎖!”
吳貴達拎著食盒推門進來,笑道:“張公子沒吃飯吧?少爺特意讓我給您留出來了。”
“他倒想的周全。”我高興地站起來,主動接過食盒,拿出紅燒蹄膀,西湖牛肉羹和糯米蒸排骨。
“嘿!全是我愛吃的,替我謝謝伯虎。”我拿起筷子,不客氣的大口吃起來。
“少爺說了,您出去一下午回來準餓,還肯定從後門溜進來,叫我時不時來看看。咯咯,全讓少爺說中了!”
“是啊,你家少爺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啥都知道!咦,小達子,你吃了沒?”
“吃了,少爺向老爺建議一家同慶,所以我和我娘,還有唐福、婉娘,我們全上桌吃了宴呢!”吳貴達開心的答道。
小孩子終究是小孩子,能和自家主子一起吃飯就這麼樂和。我道:“恭喜了,吃得好嗎?”
“好,好著呢!就是少爺……”
“伯虎怎麼了?又惹事了?”
“沒,沒!少爺竟被人勸酒了,再好的酒量怕是也要招架不住了。”
我放下排骨棒,擔心地說:“還有人灌他酒嗎?這從下午開吃,打算幾時結束啊!”
“該是快了,張公子平日很少飲酒,有所不知,我們唐家的酒,是有名的香醇!街坊鄰居們碰到如此喜慶,怎能少飲?”
有便宜不佔王八蛋!一群小市民。我加快咀嚼,“我吃完就去‘救’他,現在先‘救’自己。”
吳貴達連聲稱好,眼風掃到我剛寫好的信,便要幫我去跑趟民信局。我想著他之前也幫忙送過,便答應了。
我快速掃蕩完食物,簡單收拾,就把食盒送回廚房,轉身去酒肆解救唐寅。
一進酒肆,被一股嗆人的酒臭燻得直皺眉毛。心中疑惑——這就是出名的香醇?再瞧裡面,十張桌子遍佈狼藉,客人走了大半,剩下的喝得七扭八歪,不成樣子。我狠狠白了一眼,又不是你們家有喜事,犯得著嗎?
我移動視線尋找唐寅身影,跨過一個個不成體統的障礙,終於在唐廣德身邊找到了扶著腦袋的他。看樣子,是唐廣德又在說教了。
我倒了盞茶,繞開“障礙物”,“伯父,喝口茶解解渴吧!”
“喲,嫣兒回來了!”唐廣德轉過一張因飲酒過量而漲紅的老臉。
“何時回的?我讓小達子給你留飯了。”唐寅醉眼朦朧的問。
我笑下,“我吃了,謝謝。”又對唐廣德道:“伯父,時辰不早,我見賓客們醉意十足,是不是該送客了?免得夜黑路不好走,況且伯虎明日一早還要去書院呢!”真正原因是,喝了一下午,怕是海量的唐寅也抗不住了。
唐廣德點點沉重許多倍的腦袋,“老夫剛讓你伯母送走了一批女眷。來,嫣兒,扶老夫一下,老夫和伯虎去送送諸位。”
我扶著晃晃悠悠的唐廣德站起身,又攙了一把唐寅,走到酒肆中央,陪著下“逐客令”。送走這群頭重腳輕,走路打晃的人可花了不少工夫。連我這“陪送”的都累了,更何況是年歲不小,醉得不輕的唐廣德。我體貼地請他回房休息,並主動幫忙收拾“殘局”。
“那怎麼行,嫣兒……”
“爹爹,您就別操心了,嫣兒本就閑不住,又不是外人,早晚是一家人,您就讓她幹吧!”
我痴痴的望著唐寅——“一家人”嗎?是酒後真言,還是酒後胡言?
唐寅輕拍下我後背,“看什麼呢!不是說幫吳嫂幹活?”
“啊!幹,幹,這就幹!”我回過神,立刻行動。
唐寅看著我忙碌的身影,心滿意足的笑笑,扶著還欲阻止我的唐廣德回房去了。
少女情懷總是詩,愛情的力量真偉大。唐寅一句話,我就忘記了“罰站”的勞苦,熱火朝天幹了起來。收拾碗筷,抹桌子,搬椅子,速度竟比吳嫂她們快上許多。唐福接過我遞去的最後一大盆碗筷,敬佩地說:“張公子真是個勤快人,幹起活來又快又幹淨!”
我失笑,“大概我是個勞碌命,享不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唐福被我逗得大笑。婉娘嗔道:“真沒規矩,張公子怎麼說是客人,來幫我們忙都是不該!”
“婉娘,別見外了,什麼客人不客人的,顯得怪生分的。”
婉娘剛想說話,卻被唐寅帶著三分酒氣的聲音打斷,“哪有幾個客人會在朋友家一住就是多日的?”
“你是嫌我‘厚顏無恥’賴著不走,變著法趕我走嗎?”我故意抬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