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姐過謙了,在下十分欣賞小姐,希望能與小姐談詩論畫。”
我淡淡一笑,原來我也是個有魅力的穿越女,可惜,我已經不想談情說愛了。“白公子,小女子不懂詩文繪畫,店裡還有生意需要招呼,恕小女子不能久陪,先行告退。”
轉身瀟灑地離開,留下白玘堂一個人在那兒發怔,自大的男人,還想追我?需要撅撅了。
晚上,玉凝忍了多日,終於憋不住來找我。說願意退出成全我和唐寅,只求我能代她好好照顧唐寅。我看著玉凝,有一瞬間恍惚,以退為進?真情實意?哎,我何時帶上有色眼鏡看這個世界了。
我笑笑,“退出,不意味著成全。玉凝,兩個人的事情,不是別人能說的算的。你安心在這兒住著,等朱佑樘想辦法把你贖出來。”
玉凝詫異的看著我,顯然不解朱佑樘和她贖身的關系。我坐在桌旁玩弄著手中的毛筆——朱佑樘,你的算計真當我一無所知嗎?
樓裡的生意好,難免招人紅眼,做買賣就是這樣,除非黑白兩道佔一無敵靠山,否則兩邊都得罪不得。老賬房把我喚出去一看,我就瞭然了局勢。
3個穿著短打的粗獷漢字,正支起腳斜坐在一樓大廳樓梯旁的桌旁,一臉的猥瑣。我在心中冷笑,躲不掉就去會會好了。
我嫋嫋婷婷的走向3人,略一福身,“三位爺,小女子是百韻樓的掌櫃,不知三位喚我前來,所謂何事?”抬頭露出一個自以為顛倒眾生的媚笑。
三個男人被我笑得一抖,不是因為美,而是因為邪。愣了一下,一個男人仔細打量了我一番,不懷好意地問:“小娘子就是掌櫃的?”我點點頭。他指著桌上的牛排說:“喏?你看!這分明不是牛排骨,還帶著血絲沒熟就敢給爺端上來!啊?”
土豹子!我的笑容不由擴大,難得好心掃盲,解釋了此牛排非彼牛排,並強調在菜牌上有所註明。三個地痞傻傻的盯著眼前的美女,滔滔不絕地講述美食史,早已忘記了要雞蛋裡挑骨頭。我真希望他們能一直花痴下去,可惜我的魅力不足以征服三個地痞,他們很快醒了過來。另一個指著其他幾道菜絮叨個沒完,這個鹹了,那個淡了的,最後還在菜裡翻出只蒼蠅——好沒創意,至少也得是隻小強啊。
我斜眼旁觀,事不關己,倒想看看他們能耍出什麼花招。幾人的聲音毫無意外的越來越大,生怕驚不動全樓的客人。我一挑眉毛,突然覺得自己在人員配置上落下了一個重要組成——保安。若是真掀桌子動起了手,我看了眼唯唯諾諾的老賬房,哎,怕是自己得不到好。可縱容只會使百韻樓陷入任人宰割的境地,我正想著該如何把握尺度,反守為攻,卻見一個不要臉的站起身來,走到我面前,色迷迷一笑,拉起我的小手在淫爪中把玩,“小娘子生得風流,要是肯伺候好大爺,今後你們百韻樓的生意爺們‘罩’定了!你說好不好?嗯……”說著,另一隻淫爪朝我的下頜襲來。
我一蹙眉,剛要躲開,卻聽那人發出一聲殺豬似的慘叫——蕭飛緊緊握住了伸向我的淫爪。我笑笑,運氣真好,做女豬就是好。於是乎,三個癟三被蕭飛打成了豬頭三。我從容地看著一切發生,聽著一聲聲悅耳的求饒,心中有種莫名的快感,我果然不是良善之輩啊。
我上前幾步,走到蕭飛身邊,雙手環胸,冷冷地說:“百韻樓不是窯子,想找樂子去無柳街!要是再敢在老孃的地盤犯渾,休怪老孃眼力不容沙子!滾!”
望著三個男人連滾帶爬踉蹌沖出大門的背影,我心情一點沒有輕松下來——恐怕,這僅僅是個開頭!眼風一掃,伸脖子看熱鬧的客人立刻乖乖縮回了脖子,躲在座位上交頭接耳。沒種的男人就是多!
我稍微平靜下情緒,轉過頭微笑著向蕭飛道謝。見蕭飛怔怔地看著我,我打趣道:“怎麼?嚇到了?”
蕭飛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傻笑兩聲,卻說不出下話。
“今日多得您出手相助,蕭鏢師,請移步雅間。”說著,做了個邀請式的手勢,自己先行起步。
蕭飛還是有點發木,勉強點下頭跟著我上了二樓。
菜餚、酒水、果品、點心擺滿了桌子,故人重逢,難免觥籌交錯,我也貪杯多飲了一些,期望酒精有助於睡眠。蕭飛開始有些拘束,或者說是被我雷到了,隨著美酒佳餚的減壓作用,話才漸多。先是聊了那日分別後的各自境況,原來蕭飛少年英雄,頗有氣節,已被調離了京城的鏢局,去到了應天府威遠鏢局的江南分號,做了名小頭目。上次遇到他,便是他護鏢南下就職上任。蕭飛很熱情地介紹了他在滄州府認的兩位義兄,就是王嘯雲和孫彪,我認真聽著,這兩個人也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話題自然而然轉到了百韻樓上。蕭飛不無擔心的看著我,說了坊間的許多謠言。我權當笑話聽著,我一千年老狐貍精怕啥呀。不過,不得不承認我國古代人民偉大的思想創造能力,在訛傳中,我不僅是妖,兇悍無良,還嗜好女色——包下花魁玉凝,勾搭了豔情和瀟湘。
我轉著酒杯,嬌笑不已,原來我不是普通的妖,是人妖。蕭飛聽了我不絕於耳的笑聲,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人跟著越發痴呆。“嗯哼~”我清清嗓子問道:“蕭鏢師相信?”
蕭飛誠實的搖搖頭,“不信,只是人言可畏呀!”
“若是沒有這些可畏的人言,或者百韻樓的生意不會這麼好。”
“張小姐,你……”
我揮手打斷了他,“蕭鏢師此來蘇州可為公幹?”
“此次並非公幹,乃是,嗯,是受人之託。”蕭飛似乎在迴避這個問題。
我並沒追問,道:“哦,既非公幹,就請蕭鏢師在樓中小住幾日,讓嫣兒一進地主之誼。”
出乎意料的是蕭飛並沒拒絕,我想江湖兒女,自然灑脫,況且我是誠心邀請,便沒想太多。不過蕭飛只是答應的爽快,一進後院就後悔了——果然,“女兒國”對我們純潔的蕭童鞋來說還是過於刺激了。蕭飛沒了剛才打走地痞的豪氣,像個小媳婦一樣低頭跟在我身後。我忍俊不禁,不斷清著喉嚨壓抑笑意,或許明天就會有我是雙性戀的傳言了。
晚上,被我躲了n次的唐寅終於站到了我的面前。較之前兩日更瘦了,下巴隱現青茬兒。唐寅是個幹淨人,對自己的外表即使談不上用心,也都保持著整潔,可如今站在我眼前的人,讓我有些恍惚。朱佑樘不在,我沒有擋箭牌,就抓住了蕭飛。蕭飛苦著臉,一瞅唐寅,一瞅我,也不敢吭聲,我撇著嘴,不免懷疑蕭飛是外強中幹,無膽之輩。
唐寅上前一步,輕易推開了“障礙物”,站到我身前半步遠的地方,“嫣兒,我們談談。”蕭飛立刻不講義氣地把我拋棄,他向唐寅一抱拳,大踏步逃離了現場。
我坐回桌邊,“你不該和我談。”
“你說過‘沒有過去的人是不完整的。但過去屬於歷史,現在才屬於我們自己。’既然如此,為何要避著我?”
用說嗎?我找的是一心人,而你,永遠不可能是。
“玉凝的事,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好不好?”唐寅的聲音很柔,似在懇求。
“你放得下嗎?”而且,縱然你放下了,我也無法許你未來。我黯然嚥下了後半句,把頭別向裡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