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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憨厚的笑容,較之當年,多了內斂和深意。我會心一笑,“好,不醉不歸!”

文華殿內——

“臣牟斌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佑樘放下奏章,急急追問,“牟愛卿,可有訊息了?”

“回皇上,確如皇上所料,娘娘是尋水路南下,一路到達杭州。臣派去明察暗訪之人,查到娘娘欲在寧波府登船,臣已派人前去追回,請皇上寬心,相信不日會有好訊息傳來。”

“查到?”朱佑樘眸色一凝,“如此查到的?”

“回皇上,臣親自盤問了船家,並派人在杭州一帶暗訪,從蛛絲馬跡來看,娘娘確實去了寧波府,而從寧波府去往東瀛也最為便捷!”

“不,不對!”朱佑樘深吸一口氣,心中蒼涼,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嫣兒,你當真一絲機會都不留給朕?非但執意離開大明國土,還耍著小小的心機?可你,未免太小看朕了,區區一招聲東擊西,能奈我何?

“傳旨,嚴守東南沿海一帶,泉州、廣東是重中之重,以及——”聲音一凜,牙縫裡恨恨飄出“蘇州府”三個字。雖然他不相信,嫣兒會背叛自己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但,不可不防,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會留給其他男人。

牟斌跪地接旨,心中凜然,若非皇上提點,今次便要栽在皇後手上了。是了,他太小看皇後了,即使宮中不斷有她善妒嬌寵的謠言傳來,可皇後能夠幫助皇上出謀劃策,指點江山,怎能是單純的女流之輩?哎,到底是皇上啊,在如此變幻複雜的朝局中,仍能沉著應對,心思深不可測啊。

“皇上!皇上!不好了!”牟斌還沒來得及退出文華殿,就見孫彪神叨叨的沖了進來。眉頭一擰,這個莽夫,怎麼就是學不會宮廷禮儀?這3月俸祿別想拿了!

“何事驚慌?禦前失儀,成何體統?”懷恩嗔道。顯然,他對孫彪也是愛恨交織的,喜歡他義薄雲天,卻不待見他一身江湖氣。

牟斌覺得自己被打了臉巴子,不管咋地,孫彪名以上是自己的手下呀。

孫彪一急,撲到在地,“皇上,皇上,大事不好!守,守不住了!太皇太後,帶人,帶人去了坤寧宮!”

眾人一驚,下意識打了個寒戰,只覺一陣徹骨的寒氣從龍椅上散發出來,大殿裡的空氣瞬間凝結了冰晶,艱於呼吸。

“牟斌,去辦你的差!找不到皇後,就不要回來了!”

“臣,臣遵旨。”牟斌的牙齒不自覺打起了架。殃及池魚?不,他身為錦衣衛指揮使,兼負皇城安全,竟讓皇後遁出宮去,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蕭飛啊蕭飛,平日看你小子仗義機靈,今次我老牟可讓你害慘了。

牟斌知道皇上在氣頭上,說啥也不敢久留,哆哆嗦嗦向後退去,一不留神撞上了門框。“咣”的一聲巨響,文華殿內迴音嫋嫋……

朱佑樘一拄腦袋,看不下去了,還嫌不夠亂嗎?

“牟大人,您沒事吧?”

“沒,沒事,謝公公關心。皇上,臣,臣失儀了,請皇上恕罪。臣,臣這就告退。”轉身的同時傳來了更大的噪音,文華殿堅固的紅木大門跟著重擊無助的顫了顫……

“牟大人?牟大人!呀!皇上,快傳禦醫吧!”牟斌昏倒前聽到了孫彪的聲音,這個大老粗還行,知道心疼人,就罰1個月俸祿吧。

朱佑樘嘴角抽搐,添亂的!赤膽忠心,剛正不阿,處事周正,唯獨腦袋轉不過個來!哎,要不是皇後和懷恩力保,他這個錦衣衛指揮使早就貶職了。

深吸一口氣,該來的遲早回來,只是沒料到竟如此之快,是有人洩露了秘密嗎?哼,他倒想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玩貓膩。

握緊拳頭,冷靜地吩咐道:“孫彪,傳禦醫好生照顧牟愛卿;懷恩,隨朕去坤寧宮。”

“臣奴才遵旨。”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席間歡聲笑語不斷,其實不知所言。三大才子的名聲,早已遠播四方,“文鼎”再也沒有與“六藝”相較的資本,加之年前周臣千辛萬苦把女兒嫁給了應天府的一個年輕官員,據說他老哥現在是活得最為春光燦爛的,連老臉上皺紋都明顯漸少。

聽著祝枝山繪聲繪色的描述,我把玩著酒杯,失笑道:“瞧祝兄說的,瑤曦小姐貌美如花,才華橫溢,提親的人自會踏破門檻,哪裡會‘千辛萬苦’那麼誇張!”

一句話,說得眾人臉色一變。見無人搭腔,玉凝拉過我,小聲道:“周小姐似心有所屬,無論何人上門提親,她皆不為所動。頭兩年,可把周先生愁壞了,甚至愛女心切,亂點鴛鴦,去徵明家提了親。哎,一時間,鬧得滿城風雨的。”

手一抖,放下了酒杯,原來欠下情債的,不止我一人。是不是所有人的幸福,都要靠其他人的不幸去成全?為什麼不能有兩情相悅,只有兩情的相悅?

玉凝不勝酒力,很快面色潮紅,坐不安穩,唐寅見狀,忙讓丫鬟扶著先回了房。玉凝一走,我本以為會冷場,卻沒料到桌上的氣氛又上了一個小高潮。祝枝山好像真把我當男人看,拐帶著文徵明一起更大聲的暢所欲言。或者說,我轉動著酒杯,淡然一笑,是在提醒我們,各自有了各自的故事,再無交集。

看著默不作聲,壓抑的在一旁自斟自飲的唐寅。我有點鬱悶,挑釁道:“祝兄呢?何時納妾?”史書記載,眼前的大明才子們,縱然流連青樓楚館的風流韻事層出不窮,卻無一人納妾,在這個時代,才子——浪漫的文學家、藝術家,不去納妾,不去養小,追求他們所謂的靈感和解放,豈不奇怪?

“嫣兒何出此言?”

“祝兄當年不是常說心疼嫂子,不忍他一人在家操勞嗎?”雖知不該,但我討厭被人質疑。那會讓我想起與他的最後一場“戰爭”,憑什麼清清白白的我,要被犯了錯誤還遮遮掩掩的他質疑?

“嗯哼~”文徵明也想起了當年我在百韻樓裡,信誓旦旦教訓他們狗屁齊人之福的一幕,極不自然的清著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