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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哦。”他淡淡應了聲,埋首於禦桌上的奏章。

幾個大臣推推攘攘的,終是王恕“挺身而出”,“皇上,臣以為,此等大事,乃是祖宗厚德,福照皇室,庇佑天下,當普天同慶,記錄史冊,流傳後世。史官在外侯旨依舊,臣鬥膽敢問皇上何時宣召。”

我落寞的低下頭,原來裝不裝成聖母,結局都已註定——百官以史相挾,皇上怎能不就範?難道要為了一個區區“情”字,背負天下不成?

“史官?久候?”他從牙縫裡飄出四個字。莫說是尊嚴不容有失的帝王,換作普通人,也不會願意被人要挾。

“回皇上,是臣找來的,一直在殿外侯旨。”光祿寺大夫彭程上前回道。

他冷哼一聲,“彭愛卿果真是國之棟梁,不但將光祿寺打理的井然有序,還有精力參管史官之職。朕記得月前下過旨意,‘買辦供應,即宜給價,不許行頭用強賒買。今後但有指稱報頭等名目,強賒害人,所司嚴以法治之’。不知彭愛卿可有查處屬下?”

“臣,臣惶恐,臣督導不利,現正與王大人配合,著手處理那些向京城鋪行買辦,侵吞公款、壓榨鋪行商人之不良官吏。”彭程再直,再猛,也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哆哆嗦嗦的跪在了地上。

“很好,朕等著兩位愛卿的查辦結果。”

“臣等遵旨。”王恕也跪到一旁,一同領旨。

遺憾的是,朱佑樘岔開話題的如意算盤沒有打成,在場任何人都無法估算王恕對朝廷皇室的忠誠耿直程度。他竟舊話重提,請皇上當著史官的面為小皇子賜名,以正名分。

“臣等複議。”一聲過後,官員們整整齊齊的跪了一地。

“你們——好啊!”他拍案而起,文華殿裡霎時間針落可聞,尤其是瑟縮在角落裡的史官,是進步得退不得,被眾同僚推上了火線……

他深深看著我,我只能在無奈中,偽裝坦蕩回視著他。如今,我也是騎虎難下呀。

“好,很好。”他深吸一口氣,“朕就遂了你們的心願。史官何在?”

“臣,臣,臣在。”史官的舌頭開始打結。

“記好了,王愛卿適才說,此子乃祖宗厚德福照嘛,朕便賜名朱厚照好了!”

“啊?!”若幹個質疑聲同時響起,史官目瞪口呆,一哆嗦堆在了地上。

“史官。”

“呃,娘娘。”

我站起身,抖了抖裙擺,“皇上的意思是說,希望小皇子能夠照耀後世,澤被萬民。傳旨,皇上喜得龍子,大赦天下,許萬民同慶。”

“娘娘,這,這……”史官左右為難,沒了主意。

“大人姓司馬嗎?”我挑眉問道,聲音有點陰,有點冷。

史官嚇出了一腦門子冷汗,磕磕巴巴答道,“臣,臣,臣不,娘娘恕罪,臣,臣馬上去辦。”

我漠然點頭,又把其他官員一併攆了下去。滿朝賢臣公然與皇上對抗,僵持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他負手站立,背對於我,始終不語。垂下眼簾,到底是誰在為難誰,誰在折磨誰?長嘆一聲,罷了,也許錯的真是我,自以為是,悲天憫人的裝聖賢。

“看看孩子吧,懷恩。”懷恩會意,倍加小心的將襁褓中的嬰兒交給了我,還是那張毫無防備,毫無戒心的單純睡顏。夢中,還在抿著小嘴微笑,惹人憐愛。

“朕不想看。”他的聲音很低。

“不是說,想給我養只貓貓狗狗嘛,寵物那玩意,總也長大了,不懂事,養了也沒有成就感。我看,不如養人好了,呵呵……”明明在笑,聲音卻在顫抖。

“不要胡說!”他聽不下去了。

我索性一把將孩子遞到他眼前,塞進了他的懷裡,讓他避無可避。動作也許太大,驚醒了熟睡中的寶寶,他不舒服的吭唧著,張開了水靈靈的大眼睛,烏黑烏黑的眼球充滿著好奇的光芒。長長的睫毛忽閃兩下,朝著抱著自己發呆的男人奶聲奶氣的“咯咯”一笑。

“他,他在對朕笑嗎?天啊!嫣兒你看,真的是笑!小孩子不是都哭的嗎?”

“是笑。”聲音很輕很飄,沒有底氣,心裡酸酸的——血濃於水,骨肉親情,遠非理智可以控制,尤其在這個瘋魔般崇尚子嗣的年代。哎,我要是也有個孩子,該多好啊。算了,近乎完美就是虛偽,童話是不存在的,有這樣一個受人敬仰,又愛我如珠如寶的好老公,還貪求什麼?庸人自擾,徒增煩惱。

養個孩子遠遠比我想象中要簡單,有一打的奶孃、宮女、太監悉心照顧著,定期不定期的去仁壽宮看看就成,壓根不用操心,真比養只貓貓狗狗簡單——亦或者是,我的母愛沒有真正的培養起來,敷衍了事罷了。某人的父愛比我還少,偶爾想了,才去逗逗。這期間,就屬韻婷鬧得歡,月子也不好好坐,成天哭著號著要見孩子。令我想不到的是,太皇太後比我狠,硬是一眼沒讓見,還慫恿朱佑樘把她殺瞭解恨,敢情真當女人是下蛋的工具,生完就撇!我氣不過,專門和老太太作對,唱反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