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嘆口氣,或者更像煙雲吧。
“對了,殿外何事喧嘩?”假模假樣問了一句,卻在心中笑翻,萬貴妃,無論如何,你都玩不過我。
“回娘娘,貴妃娘娘中痰猝薨了,皇上和殿下正往宮中趕回。”
“怎麼走得如此急?”
“回娘娘,奴婢們聽連日來,貴妃娘娘一直悶悶不樂。今兒一早,不知哪個宮女觸怒了貴妃娘娘,娘娘盛怒之下,用拂塵鞭撻了那個宮女,結果,結果惹得肝火攻心,痰鬱猝薨。”
“知道了,哎……”假意嘆息,“速速更衣,擺駕昭德宮!”
“萬侍長去了,我亦將去矣!”悽然的哀嘆在昭德宮內徘徊。濃厚的傷感,讓我止步不前,不是自責,不是負罪,只是那聲音,觸到了心中最後那片柔軟。
宮女、太監畏畏縮縮的跪了一地,不住顫抖著,怕禍及自身。
“父皇身系天下,龍體要緊,貴妃娘娘已去,請父皇節哀!”朱佑樘跪地懇求。
成化皇帝置若罔聞,只是坐在床上,老淚縱橫的抱著萬貴妃的屍身,不斷低喃著,“愛妃,朕來了,朕來了……”
我錯了嗎?面對一個深情的男人,我有些失神。不,我沒有,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她這是罪有應得!
“娘娘。”嬋娟聲喚我。
我回過神,上前施禮。成化皇帝混沌的看著我,似自言自語,“貴妃一去,朕亦不久於人世了。”
“皇上乃真龍天,上蒼庇佑,萬歲萬歲萬萬歲。”我跪地回話,對我來,他永遠是皇上,不是父皇。
“呵呵,好,好啊,朕,朕萬歲,呵呵,愛妃不在,朕萬歲何用?哈哈……”一陣愁雲慘淡的苦笑後,傳禦醫覲見。
太醫院院使帶著全體禦醫,顫顫微微的跪在我身側,回著成化皇帝的問話。無非是把早晨宮女們的傳言,複述了一遍。
“當真,不,不是,是人,人毒,毒害?”成化皇帝目光潰散,恢複了口吃。
“回皇上,貴妃娘娘本就肝火旺盛,此一行,確是五髒不調,急火攻心啊!”
我在心中冷笑,就憑這群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禦醫們的道行,如何驗出李搖鈴的手段。更何況,我要他配的,確實是補藥,適合氣虛肝弱之人吃的‘大補藥’……
“宮,宮女呢?氣死,朕,愛,愛妃的宮女,何,何在?”
“回,回皇上,那個宮,宮,宮女不見了。”梁芳哆哆嗦嗦的回話,竟也變成了口吃,是啊,萬貴妃死了,他的靠山沒了。
“你們,你,們好啊!”成化皇帝憤恨的大喝一聲,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父皇!”
“皇上!”
……
場面頓時混亂……
我拍拍裙,站了起來,跪得真累啊。
成化皇帝當然被救醒了,只是更加痴痴呆呆,或者陷入了迷茫,生無可戀。每日宿在空曠的昭德宮裡,回憶著曾經的歡愛,號稱夜禦數女的他,再沒去寵幸過其他妃嬪。甚至下旨輟朝七日,舉國同悲,以盡哀悼。殊不知,除了他,普天之下,只有萬氏一族兔死狐悲,再無一人為之落淚,無不暗中拍手稱快。
我可以麻木的殺死一個人,卻無法面對一個茍延殘喘的深情男人。更在擔心,有朝一日朱佑樘知道是我向外貴妃下的黑手,牽累他父皇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那我們將如何面彼此……
“了不要再繡花,不適合你。”朱佑樘拿走我手中依舊沒有一個針孔的花繃,疲憊的靠在軟塌上。
“很累吧。”我轉了方向,讓他倒在自己懷裡,幫他按摩著太陽xue。
“嗯。”閉目養神,應了一聲。
哎,皇帝不上朝,能幹的太自然要全權處理朝政。可面對一個奸佞當道,大權旁落的朝廷,他肩上的壓力何止巨大。而我,不得不承認,朝廷的事,我不懂;政治,髒兮兮的,我不懂。
“殿下,殿下!”
“何事慌慌張張?”我嗔道。
“娘,娘娘,回娘娘,太後請殿下速速前往昭德宮!”
“可知何事?父皇又要找佛師念經嗎?”自從萬貴妃死後,成化皇帝就招來一批批佛師、真君、真人來念經。對此,朱佑樘心中反感,勸諫了幾次,都不得成效。
“奴才不知,聽聞,好像是皇上要追諡貴妃娘娘為後,太後和皇後……”
“知道了,退下吧!”朱佑樘站起來,眉頭深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