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昨晚就潛入了這裡,待機到現在,恐怕電也耗掉大半了,今天又好死不死是個陰天,不能進行太陽能充電。
拿什麼給這位西貝貨看影片?
那可是他們帶著微型攝像機,跟了一兩個月拍來的。
靈帝端坐在上首位置。
他今年三十四,因為長年服用丹藥的原因,膚色有些泛白。
不過今天,他眼底都是勢在必得的篤定,連帶著氣色也好上了一大截。
臺底下那些穿著喪服的百姓似乎也不礙眼了,甚至連同祭天臺附近的景緻,他都覺得不錯起來。
以前每每他想修行宮別院的時候,國師府總會出來阻攔,不是日子不好不宜動土,就是五行相剋,不易伐木。
趕明蘇昱當了國師,他就讓人將祭天臺修繕一番,然後在附近蓋一座行宮,用雲錦花崗巖,康寧的木頭,淮渠的琉璃瓦,松臺的假山……
還會有誰說半個不字?
他心情大好,連帶著等待似乎也沒有那麼枯燥起來,直到身側的宮人湊到他身側,小聲提醒道:“陛下,禮部遣人來問,時候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靈帝努力擺出一副傷感的模樣,似是不忍再看臺上的柴薪,擺了擺手:“開始吧。”
於是,太監尖亮的嗓子,在祭天臺周遭回蕩著。
“祭天之禮,有請國師下塔!”
眾人目光從祭天臺,看向了塔上,幾道人影,似乎在拾級而下。
他身體虛弱的似乎連下樓梯都無法完成,正被兩道人影一左一右的攙扶著,從塔上下來。
待中間的那道白色影子踏在地面上,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他們抬頭看著離祭天臺越來越近的“國師”大人,衣服還是那套衣服,白衣勝雪,卻瘦的不成樣子。
面色灰白,嘴唇發紫。
穿著喪服的百姓們,曲著腿,齊刷刷的跪倒在地。
有人已經哭出了聲音:“國師大人——”
攙扶在“國師”兩側的人卻絲毫不為所動,甚至連步伐都沒有緩上半分。
這兩人,除了一名做侍衛打扮之人,還有一名則是禮部侍郎胡志松。
兩人將幾乎無法行走的“國師”,半拖半攙著扶上了柴薪搭成的高臺,助其盤坐於臺上後。
禮部侍郎胡志松在“國師”身側站直,身上的官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他沖著靈帝的方向一拱手:“聖上仁慈,準我和國師大人道別,國師大人傷入骨髓,已經無開口說話的力氣,他在塔中交付我一封信,讓我代念給陛下、給百官、給萬千黎民百姓。”
胡志松從袖子中拿出一封信,手有些發抖的拿出裡面的信紙。
等他念完這封信,喊一句點火,這高臺頃刻間就可以化成火海,即使臺上坐著的是這位宛若神明的大人,也會屍骨無存。
他深吸了一口氣,直到手不再顫抖,才用盡可能冷靜的嗓音高聲念道:
“自病重以來,每日反省吾身,尤其思及近日所作所為,悔恨萬分。人之將死,其言也誠,吾思前想後,從繼任以來,吾之罪當有七樁。”
“府內大擺筵席,府外揮霍無度,縱馬於夜市,賭博於坊市,驕奢乃其罪之一。”
“戲院荒唐一時,花樓飲酒尋歡,見色起意,逼良人為妾,淫逸乃其罪之二。”
“縱惡僕毆打酒家,譴宮人威懾府衙,一步錯步步錯,逼死林家三口,仗勢壓人乃其罪三”
“不啻百官,不尊帝……”
胡志松以下犯上的第四條罪則剛唸到一半,就聽到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胡大人,我怎麼不記得我做過這樣的事情?”
這聲音太過熟悉,使得他聲音一頓,後脊背發涼,下意識的就去看身側盤坐之人。
卻錯過了自己的右方有一道紅色身影,從臺階上,一階階的踏上了祭天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