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婦知道之前是徽姐兒對不住娘娘,存了算計娘娘的心思才落到如今這個地步。臣婦不敢求娘娘原諒,只求娘娘看在兩個孩子的面兒上,別叫孩子們一輩子都擔著庶出的身份,叫人給作踐了。」
說這話的時候,王氏聲音裡有了幾分哽咽,眼淚也是忍不住落了下來。
王氏知道對于徐昭來說,她和徽丫頭根本就沒有多少情分了,所以在來之前就想了許久,想到了兩個孩子身上。
不等徐昭開口,坐在一旁的徐徽突然就出聲道:「母親別哭了,都是女兒不好,叫母親跟著擔憂了。」
「母親可否迴避一下,女兒有話想私下裡和娘娘說。」徐徽站起身來,微微福了福身子,又將視線移到坐在軟榻上的徐昭身上。
見著徐徽的動作,王氏一下子就愣住了,隨即眼中露出幾分不安來,生怕徐徽不懂事,又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惹怒了徐昭,就此斷了自己最後的一絲希望。
她的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什麼,當著徐昭和屋子裡丫鬟婆子的面,又實在是不好開口,將場面給鬧尷尬了,只能將喉嚨裡的話嚥了下去,又將目光移到了徐昭的身上。
「娘娘……」
「大姐姐既然這麼說,伯母就先去偏殿坐一會兒吧。」徐昭看了她一眼,開口道。
王氏的面色變了變,猶豫了一下,才站起身來跟著丫鬟走了出去。
徐昭放下手中的茶盞,叫屋子裡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退了下去。
只留下她和徐徽兩個人,殿內一下子就變得格外安靜起來。
徐昭在殿內走了幾步,到了窗前。
「以前在徐府的時候,因著二嬸的緣故,老太太不待見你,可你卻是一直想著法子討好老太太,想叫老太太多疼你一些。那時候,我看著你,只覺著你還是一個小孩子,什麼都不知道,大人心裡的想法更是一點兒也猜不透。」
「後來,你從常州回來,卻是變了個性子,不再討好老太太,也不給老太太機會叫她責罰你。我覺著,有些不認識你了,後來,竟慢慢對你上心起來,想要真心交好。府裡那麼多姊妹,可誰都知道,我和四妹妹你是最要好的。」
「可漸漸地,事情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叔父從常州回來,進了都察院,成了朝中二品大員,而四妹妹你,更是被太後選中,成了肅王妃。太後的懿旨下來,所有人都同情你,說是肅王性子不好,你日後成了肅王妃,也無非是受氣的,享不了什麼福氣。那個時候,我也對你說,要好好的和王爺相處,不要鬧性子,惹得王爺生氣。說這話的時候,我是真心實意,替你擔心的。只是後來才發覺,心底的某一處,卻是隱隱盼著,叫王爺不要寵著你,叫老天爺不要這般眷顧你,事事都叫你得了好。」
徐徽深深吸了一口氣,突然一下子就笑了,可那笑中,更多的還是苦澀。
「人心總是很可怕,可怕到連自己也控制不住,以至於後來發生了那些事情。」
徐徽的話音頓了頓,眼圈一紅,忍不住落下淚來,卻是生怕在徐昭面前丟了顏面,所以連忙拿手指拭去了臉頰上的淚珠。
「不管四妹妹你信是不信,當初我給你寫那封信的時候,並非是真的想壞了你的名聲,心裡頭不過是想要賭一局。賭贏了,宋家就能更進一步,而我的日子,也會更好些。在你面前,那低人一等的感覺也能減輕幾分。賭輸了……」
徐徽笑了笑,轉過頭來看著坐在軟榻上的徐昭:「輸了……我從沒想過輸了到底要怎麼樣,也許在我的內心深處,到底是顧及著你我二人的姐妹情分的。只是,我沒想到,我竟會輸,而且還輸的那麼慘,不僅賠上了自己的名聲,還丟掉了女兒家最介意的清白,甚至連話都不能說了。」
「那個時候,你知道我心裡是怎麼想的嗎?是恨,只有恨,只有恨才能讓我活下去。可恨一個人,也是艱難的,恨到最後,自己都魔障了。」
「經過這些事情,我才發現一切都不過是執念,執念太深,竟連自己都失去了,還叫母親都跟著擔心。母親有句話說的對,你我之間,本就是天差地別,自打你成了肅王妃,更是有了君臣之別,我就是再嫉妒,也改變不了什麼,到最後不過是將自己變得更難看,拖累了身邊的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