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5章 蠢婦受賄

描金護甲在楠木扶手上刮出三道白痕,她嘶聲喊:“天底下當官的哪個不收孝敬?偏我收兩件頭面就要殺頭?”

“咳咳咳——”裴老爺子突然佝僂著背咳出兩口血,暗紅血點子濺在青磚縫裡。

沈嘉歲衝過去扶住老人發抖的身子,前世外祖父咳血而亡的場景又驀然浮在眼前。

“舅母要聽罪狀,我這個晚輩便說給您聽。”沈嘉歲攥緊外祖父冰涼的官袍袖角,字字砸在地上能濺火星子,“外祖父新擢升的五品工部郎中,不日就要赴薊州督造水利。名單上這些商賈,哪個不是賣石料、糯米漿的?他們給您塞錢,圖的就是用次等料充數!等洪水沖垮堤壩淹了萬畝良田,裴家九族的腦袋都不夠砍!”

燭火嗶剝炸了個燈花,馮氏嘴唇哆嗦著:“他們...他們可都是正經大商戶…”

“工部管著天下河工,油水比戶部糧倉的老鼠還肥。”燕回時撣了撣緋紅官服上不存在的灰,“偏有人把賬本謄抄三份,一份送都察院,一份塞進御史臺文書匣,還有份今早遞到了聖上案頭。”

馮氏癱在椅子裡,滿頭珠翠歪斜著插進發髻。

她記得上月收的那對翡翠鐲子,水頭足得能映人影,那鹽商夫人說不過是“姐妹間的小玩意兒”。

“老夫教子無方,甘願領罪。”裴老爺子顫巍巍要跪,被燕回時一把架住胳膊。

年輕大理寺卿的手指隔著衣料傳來暖意:“不必害怕,隨我一同去都察院罷。”

說完,朝沈嘉歲點了點頭。

沈嘉歲見狀像是吃了顆定心丸,長吁一口氣。

有燕回時在,應該能夠保全外祖家。

燕回時扶正腰間的魚符,吩咐下屬攙著老爺子上了馬車。

裴家人目送馬車轉過照壁,馮氏突然撲到門檻上哭嚎:“我真不知道事情有這麼嚴重…”

話沒說完就被裴雍鶴粗魯地拽著後領,拖死狗一樣的拖進祠堂。

沈嘉歲蹲身撿起馮氏掉落的金步搖,細細一瞧,正是原書中魏姨娘當掉的那根。

裴淑貞急得直跺腳:“侯爺還杵著作甚?快追去看看情形!”

沈文淵這才回神,翻身上馬濺起一地黃塵。

簷角銅鈴在暮風裡叮噹,裴老夫人捶著胸口哭嚎:“祖宗積德換的清名啊!全毀在這毒婦手裡!”

裴雍鶴繞著青石階來回踱步,官靴底磨得“沙沙”響。廊下眾人屏息垂首,唯有馮氏癱在青磚地上,金絲牡丹裙襬沾滿泥灰。

日頭從正午挪到西山頭,門房忽地高喊:“老爺回府了!”

眾人蜂擁至門前,見沈文淵攙著裴佑騰下車。

老爺子官袍沾著墨漬,喉頭滾動半晌才啞聲道:“幸得燕大人周旋,禍事轉福報,往後燕大人便是裴家的大恩人。”

“此話怎講?”裴雍鶴急問。

沈文淵撫掌大笑:“燕大人對都察院說,岳父收賄是為釣出勾結官員的奸商!如今倒藉著這由頭,把朝中蠹蟲掀了個底朝天!”

滿院霎時炸開喜氣。

馮氏“騰”地跳起來,臉上還掛著淚痕:“父親這是要升官了?祖宗顯靈啊!”

“混賬!”裴佑騰柺杖重重杵地,“若非燕大人機變,此刻你早該在詔獄受刑!馮氏,你可知罪?”

馮氏縮著脖子嘟囔:“橫豎因禍得福,此事翻了篇,我下不為例便是!”

“啪!”裴雍鶴揚手又是一耳光,打得她髮髻歪斜:“在清河時收鄉民瓜菜,入京竟敢收商賈金銀!這回是燕大人,下回誰來救你?老子要休了你個禍害!”

“你要休妻?”馮氏突然尖叫著撲上去,“我為你生兒育女操持家務,熬成黃臉婆你倒嫌棄!”鑲珠繡鞋踢翻廊下銅盆,驚得丫鬟們四散逃竄。

裴彤死死抱住母親的腰身:“爹爹息怒,孃親已知錯了,你們別衝動。”

“要麼禁足三月,要麼和離歸家。”裴老夫人杵著鳩杖厲喝,“選吧!”

簷下燈籠“啪”地爆開燈花,映得馮氏面色慘白如紙——她彷彿看見孃家姊妹們譏誚的嘴臉,聽見“被休棄婦“的竊竊私語。

裴淑貞輕扯兄長的衣袖:“眼看彤兒快要說親,此時休妻怕是不好。”

“嫁出去的女兒少管孃家事!”馮氏又要撒潑,忽見丈夫眼底寒意,頓時噤聲。

她顫巍巍跪倒:“妾、妾身願禁足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