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眼裡閃爍的星星,衛恆也能感受到他對鳳無惜說拔劍就拔劍這幹脆利落的表現十分傾倒,別說他了,衛恆自己也很傾倒。
畢竟是他第二個一見鐘情的女劍修……想著想著他那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就開始變得和表情一樣飄忽,直到對上“莫平生”黑漆漆的眼睛裡的威脅時,才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總覺得這張臉下一刻就要露出那種令人恐懼的笑容,他怎麼還敢走神!
似乎對他十分識趣的態度感到十分滿意,黑衣女修這才垂下雙眼,重新表現出懵懂的模樣。
衛恆倒覺得,事實上也不用演,收斂所有情緒的時候,她便十分不引人注意,何況這具身體本身的氣質就十分沒有存在感,實在不用太過謹慎。
在臺上的兩人早已動手,含翠劍影漫天,如青竹的強韌劍意之下,仲瀾放出的靈獸虛影幾乎被摧枯拉朽般地斬滅!
一劍,風傾萬裡。
和長孫儀不同,鳳無惜自生來就被賦予極大期望,在長孫儀出現以前,她與瑤華宮的易又晴一樣,一樣順風順水,從來沒有任何挫折,也沒有人及得上她。
這才是崑山劍修才應有的風骨,不像長孫儀,走旁支小道,終不成氣候。
靳寒站在臺下感受著身體中的戰慄,眼裡隱隱透露出狂熱的情緒。
沒有了長孫儀,鳳無惜的眼睛裡,才能看到別的對手!
不,她應該明白……長孫儀,根本不配與她站在一處。
兀自沉浸戰慄中的靳寒沒有發現,人群中的黑衣女修,向他投來了探究的目光。
“嘖。”
沒想到靳寒針對她的原因居然是無惜。
長孫儀從琴案後站起,無相扇在指尖一旋,又從容一展扇面,那是她從衛恆那裡學來的把玩扇子的招式,在衛恆身上是輕佻風流,在她身上卻有種說不出的自然。
藺如霜倚在門上,面無表情道:“你又趁我不清醒來玩弄清歌。”
長孫儀一噎:“什麼叫玩弄,你改成撥弄可以嗎?”
說得好像她做了什麼天理難容的壞事一樣。
“你感覺怎麼樣了?”她不想和任性的美人研究詞語的正確用法,話中透著憂慮:“這一回你又睡了兩年,我可沒聽說過這種奇怪的病症,你始終不肯開口……”
“我心中有數。”藺如霜低咳了幾聲,走到她身邊落座。
無相扇本體乃是一座山,只是煉化之後可以幻化成扇,據藺如霜所言,蓮華聖器在蓮華聖尊手中時本就沒有器靈,有也是後來遇到機緣才會誕生,無相扇沒有這個機緣,威力卻不容小覷。
他們現在所在便是無相山之中,蓮華聖尊是個很有雅趣的人,她在山中建了一所巨大的庭院,庭院之中奇花異草奇珍異石數不勝數,亭臺樓閣堆疊有致,顯現在扇面上時更顯得巧奪天工。
長孫儀在此住了八年,為了背扇內藏書,幾乎一步都沒踏出去過。
而藺如霜自打安頓好她之後,就開始時不時沉睡,還問她要了那具從無生塔中帶出來的棺材。
長孫儀只好把那具毫無氣息的軀體扒拉出來,讓藺如霜躺了進去。
“說起來,你不會也是個死人吧。”
在無相山內,長孫儀沒再見過藺如霜遮住雙眼,這話一出,就見對方淡而遠的眼波飄了過來,他的情緒雖然淡,卻還是有的。
“或者說,你用的是一具和‘莫平生’一樣的身體?”
藺如霜正在慢條斯理地將手裡的竹簡攤開,聞言淡淡道:“不是。”
但是否決了長孫儀的疑惑之後,他卻不肯對這個問題多回答一個字,長孫儀目光圍著他轉了幾圈,笑道:“這回清醒,你還要再睡嗎?”
藺如霜搖搖頭:“不必了,時間暫且夠。”
“時間……你是指什麼時間。”
藺如霜定定看了她一眼,忽然伸出手捏住她下巴,長孫儀不妨他有此舉,被他得了手,半晌才回神,反手牽住他雙手,眯起雙眼:“你——”
她喜歡美人,但不代表喜歡美人放肆,甚至反客為主。
“這張臉,”藺如霜也不在意,任由她把自己手鎖住,反而因為這個姿勢,更加方便地將目光一寸寸從她臉上劃過,羽睫輕垂:“太容易引起她的注意了。”
那視線,像把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