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沒法讓你出去。”紀傾塵帶著點似笑非笑的聲音對身邊人說道。
“我知道,不用麻煩。”秦一黑的表情很正常,彷彿他早就料到了眼前的景象,平靜地說道。“他從小就想弄死我。”
紀傾塵:“……”這可真是開了眼了。剛剛一對兄妹,妹妹拼命想救哥哥命,眼前這卻是弟弟想要哥哥命。
的確,眼前的人很多,但除了正中央站立的秦二白,周圍那些坐著的、躺著的、正著的、倒著的……被吊在天花板上,被釘在牆上,被埋在土裡,還有那幾個已經看不出人形,只有臉還是好的人全都是秦一黑——不同時期的秦一黑。
正中央站著的那位還興致勃勃欣賞著一個半大孩子掉進井裡,無助地掙紮著。
精神力的反饋告訴紀傾塵,這裡一共有128個奄奄一息的秦一黑。是的,這裡的人全都活著,即使那躺在地上被壓成肉餅的都不例外。
見著紀傾塵和秦一黑靠近,站在中間的秦二白臉上露出驚喜:“喲,又來一個。讓我想想,這個該怎麼弄死。”
“不用想了,秦二白,你殺不死我。也沒有殺死他們。”
秦一黑緩步走過一地掙紮的人體,面向中央那個拿著繩子笑的邪性的人。
“是嗎?”秦二白的笑容有了一絲裂痕。
“其實我不太能明白,為什麼你這麼執著於弄死我。但事實上,從小到大你都沒有真正對我産生過威脅。三歲你弄壞了爸媽個人終端偽裝成我做的,結果不知道媽終端上開著錄音,你被他們揍了一頓;五歲你弄壞樓梯想讓我摔下樓,結果我沒有事你第二天自己走的時候忘記了扭傷了腳,躺床三個月。”
“秦一黑!那是你僥幸。”
“八歲你讓我去向遊樂園門口的大叔問路,試圖讓我被拐走,結果他看我倆一起順帶給你捎上。我給了他小朋友一拳逃走了,結果你卻因為迷藥又住了半個月院。”
秦二白的嘴角已經在抽搐了。
“同年,你誣陷我偷東西,試圖讓老師厭惡我,同學孤立我。然後你在看他們捉弄我時被石頭砸到……”
“秦一黑你閉嘴。”秦二白撿了一把刀憤怒地沖過來。
“上初中後你無數次以我的名義去挑釁校外小混混,捉弄老師,在我食物和水杯裡放東西……高中月考試圖讓我作弊,往早餐食物裡放瀉藥……大學無數次製造意外試圖終結我的生命……工作後這種行為都沒有停止。已至末世開始,不斷佈置陷阱想讓我被喪屍弄死,建立小團體後唆使手下幹掉我……”
在秦一黑說自己初中經歷時兩人就已經打在一起,這一段話秦一黑說得難免有些喘。
“你去死吧。”
“但是我還是活得好好的。小混混被我揍跑了,‘新增劑’計量太小起不到什麼作用,那些意外對我來說可以很輕松躲過,喪屍被我幹掉了,至於小團體,很抱歉,但現在我是會長。反倒是你,因為小混混被教訓了來找你麻煩;下藥的事被發現後捱了不止一頓揍,製造意外的路途上十次有八次把自己搞傷。”
“你這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家夥,給我去死啊。”
很顯然,秦二白破防了,夢魘裡待了那麼久心性幾乎都沒怎麼受影響的人在這會兒只想把面前這人置之死地。
嘖嘖嘖,秦二白以前這麼慘的嗎?害人害不成天天搞自己,是人都要瘋。
紀傾塵饒有興致地待在一旁看著這一出鬧劇,甚至給自己開了一桶爆米花。這是她進入列車以來見過最有意思的一場夢魘。
表面上兄友弟恭,實則弟弟處心積慮弄死哥哥,到頭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什麼的戲碼可太有節目效果了。照這樣發展下去她今天可以吃瓜吃到飽。
她也無須擔心這兩人鬧起來夢魘會承受不住,秦二白破防歸破防,精神狀態是很正常的,不然也不會給每個“秦一黑”都留一口氣。再者說了,論腦子秦二白比他哥好上幾個檔次,但打架鬥毆那純粹不夠看。
因此就算秦二白自己給自己整崩了,做他對手那位也能給撈回來。可以當甩手掌櫃的紀小姐就這樣美滋滋地繼續觀戰。看看這倆還能給她帶來什麼驚喜。
“當。”刀與槍撞在一處。誰都無法再前進半分。
然而在秦一黑的視野死角,一條繩索悄然攀附,在一瞬間將秦一黑困得結結實實。
“哼,上當了吧。這叫智取,真以為我毫無意義地跟你打那麼久啊,我又不是你。”
秦二白得意,他舉刀在秦一黑身上比畫,似在思考要如何幹掉他。
一旁,紀小姐卻像是突然起了點要把這潭水攪得更混的心思,出聲道:“話說,之前那些副本還有喪屍潮,你不是一直出謀劃策護著你哥嗎?你要是想弄死他,那時候大可以保持沉默吧。”
“不一樣。”秦二白脫口而出,“弄死他的只能是我。我不會讓那些我計劃之外的事情偷走我的獵物。”
這還是個單方面病嬌。執念可以說是相當深厚。難怪夢魘裡快弄死對方一百多次還不夠。當然,紀小姐換位一思考,就秦二白過往那些破産的計劃,一次兩次加到現在,執念不重都說不過去。
只是可惜,紀傾塵壓住嘴邊笑容——秦二白這次也無法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