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個世界,我都是認認真真對他的,我要給他一個好的結局,一定要給他一個好的結局!
她回身向前臺問:“請問,能告訴我李導家的地址嗎?”
梅昭並非對李朝陽沒有提防,他沒有直接去李朝陽的家,而是先給李朝陽打了電話,問明白他已回到了家裡,就說過去找他說點事,等到了李朝陽所住的社群,他又打電話約李朝陽下樓到社群中間一片綠地來說話,李朝陽雖然表示奇怪,也還是答應了。
那是一片高檔社群,中間一大片綠地寬闊清淨,放眼一看就能確定周遭有沒有外人,說話只消不吼得太大聲,都不用怕被人聽去,更是沒有什麼可撿起來當武器的東西,李朝陽也不可能私藏□□,梅昭相信這次會面自己不會有什麼風險。
等待李朝陽來的那段時間,梅昭設想了幾種可能,臨到這會兒,前因後果已在腦中經過了幾遍分析,他已經對老師無辜不抱什麼希望了,一會兒要能證明是他猜錯了,李朝陽確實沒有嫌疑,對他就是意外之喜。
可惜等到李朝陽走近,剛一看清老師臉上的神情,梅昭的心就徹底沉了下去。
李朝陽沒有笑呵呵地上來問他為什麼不進屋去坐,他似乎完全不打算裝了,臉上雖仍是笑著,卻笑得很疲憊,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十年,聲音也異於平時:“梅昭,你是為欣宜的事來的吧?”
梅昭點了一下頭:“老師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
李朝陽仰起頭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會來。我的事,你比我家人還要了解,最先懷疑到我頭上的人,只會是你。”
他停頓下來,像是又多鼓了鼓勇氣,才又說下去,“那天晚上她打來電話,說有話要來我家找我面談,我沒有多想,就答應了。她來找我說話,說了些以前的事,也說了些將來的事,我並沒在意,隨口順著她的話題說。
沒想到,她最後拿出手機,說她已經把我們剛才對話的情形都錄了下來,如果我不想讓影片被公之於眾,就把下部劇的角色給她,繼續跟她合作下去……
梅昭,我不知你知道多少,她得到上一個角色,其實就是因為暗示了我,讓我對她心存幻想,她所錄下的那些話,就是說的那段事,那些怎麼能讓外人知道?那樣就是毀了我!”
梅昭萬分驚詫,原來沈苓把拍下的影片發給鄭欣宜不是打擊了她,而是啟發了她,她居然用了同樣的方法去勒索李朝陽。
他還不知道,鄭欣宜拿舊事炒作詆毀他們,他們把影片發給鄭欣宜反擊,鄭欣宜看到影片受到啟發,來勒索李朝陽進而被殺,這一連串的事件都是從沈苓錄下影片那時起就起了頭,所以才會自那時起,就有了系統預測到的那70的機率。
引發這一機率的不是他們和鄭欣宜吵那一架,而是沈苓錄下的影片。他們與鄭欣宜交惡,導致鄭欣宜名聲鵲起後想要報複他們,都是必然的命運線,誰也不會想到,他們拿影片去反擊,會招致現在這樣的結果。
那天夜裡給梅昭他們打過電話之後,鄭欣宜一點也沒有醉糊塗,而是坐在停下的車裡拼命地想出路。報複梅昭和沈苓從來都不是她最在乎的,她最在乎的是事業,看著手機上的影片,她就突發奇想:他們可以用這一招對付我,我為什麼不可以同樣去對付李朝陽呢?他還不是一樣有把柄在我手上?
她沒算到的是,李朝陽竟然會對她下殺手。
李朝陽頹然嘆息:“她那晚顯然是喝多了,說話十分激動,我被她拱起了火,一時沖動就動手去搶她的手機,然後一時錯手,就落了現在這樣的結果。”
梅昭有些不可置信:“可是依警方的意思,她是死於溺水。”
“是,不過不是在護城河,是在我家的浴缸裡。”李朝陽滿面懊喪地扶住額頭,“我當時被她氣瘋了,都不知自己在幹些什麼,現在想起來,當時的那個自己簡直根本不是我。”
梅昭只覺得身上一陣發冷,鄭欣宜是被淹死在浴缸裡的,那根本不能再算是一場沖動後的過失傷人,面前他的這位老師已經成了瘋狂殺死了一個女人的兇手。
“梅昭,”李朝陽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你能不能幫幫我?現在只有你能幫我,再幫老師一次好不好?”
梅昭下意識就想抽手躲避,最終滿心提防地忍耐下來,問:“你要我幫你什麼?”
“你幫我作證,就說那天我因為見到鄭欣宜發微博的事去找了你,鄭欣宜死的那段時間都在和你談這件事,好不好?”
梅昭詫異道:“你要我為你作偽證?老師,你清醒清醒吧,這件事根本瞞不下去。現在城市到處都是監控探頭,這個社群的出入口就有不止一個,想要追蹤鄭欣宜來找過你太容易了。你現在唯一的出路是去自首。”
李朝陽急道:“不對,是要他們懷疑到我,至少也是懷疑到是他殺,才可能查到我,只要你替我作證,讓我有了不在場證明,就什麼事都不會有!
梅昭,你看看鄭欣宜是個什麼貨色?當初明明是她勾引了我也勾引了你,想挑撥咱們的師生關系,她還發那樣的微博詆毀你和沈苓,她算個什麼東西!這樣的女人難道不該死?
我還有孩子,我女兒前程大好,說不定過上幾年也是個好演員或是好導演。我還有機會拍出很多好看的影視劇……是我和你,我和你合作得這麼好,咱們還能拍出很多好看的劇,以後還能拍電影,這都是造福人類的事。我幹什麼要為一個賤人毀掉自己?她是個賤人,真的是個賤人!根本不值得我去為她毀了我全家!”
梅昭早已聽不下去,掙開他的手退開幾步:“老師,我也很討厭鄭欣宜。可她是個活人,沒有犯過死罪。或者說,她真犯了死罪,也不該由你下手!你殺了她才是犯罪,即使不說為她伸張正義,我也不能袒護你。
老師,你聽我的,這事藏不住的,即使我真幫你做了偽證也一樣藏不住,你想想,人家沒懷疑到你的時候我去作證,那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等人家懷疑到你了,我作證也就沒用了。難道鄭欣宜開車來過你家的監控影片不比我作證有說服力?所以現在你只能趁著人家還沒有查到頭上來去自首,已經沒有什麼僥幸可抱了!”
李朝陽就像被抽空了魂魄,怔怔地站著,隨時可能垮塌似的。
梅昭十分擔憂,這樣放他回去他就自我了斷了可怎麼辦?他愈發緩下語氣說:“老師,想想你女兒,她將來仍然有希望做演員,做導演,你也仍然有希望看得到。只有自首才有希望減輕罪責,才有希望看到你女兒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