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我的身體在小謝的調理下,豐腴康健了不少,我十分珍惜與孩子的相處,每一日都要在院裡行走,踏月賞花,和他說一說陰山、鏡湖、牛羊、佛窟……
那一日,我踏上池塘上的黃木拱橋,右手靠在圓柱上,給金魚餵食,一簇簇五彩繽紛的魚兒,覓食而來,悠遊擺尾,我想孩子看到了,該多有趣。
卻沒料到“啪”的一聲,木柱斷裂,我重心不穩,跌入了池塘,池水滅頂而來,我身子太過沉重,根本掙紮不起,電光火石之間,我閃過了乙弗氏的話,那個人終於出手了。
我不知道,小謝當時正好從廊下走過,他出自荊州,自幼熟識水性,猛地紮進池裡,才把我救了上去,可是落水引發了早産,霜雲宮一陣手忙腳亂,我的性命,一直徘徊在鬼門關口。
這件事驚動了拓跋宏,他正在早朝,聽聞此事,話都沒說,就跑來了霜雲宮。
只見殿中,他徘徊左右,口中不住地咒罵,“該死,來得不是時候”,把殿中的眾人,驚得不知所措。
其實,自從拓跋宏親徵歸來,已然一攬朝政大權,著手推翻鮮卑舊制,廢除“子貴母死”,可是偏偏就有一幫宗室,死死地維護祖制,不肯罷休。而拓跋宏這半年來,收買人心,逐個擊破,眼看就快要大功告成了,可是這個孩子,卻偏偏提早了出生。
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強自隱忍了多年的第一個,此時此刻,他無比希望是個女兒,這樣的話,那個膽大妄為的女人,就沒有資格談條件,對,沒有資格。
在我恍恍惚惚之際,我彷彿看到了君實,我淚流哭訴,“我的孩子又沒有了”,他握著我的手說,“馮佑蓮,大人活則孩子活,大人死則孩子死,堅強一點!”
我只有拼盡全力,忍住全身的疼痛,祈禱著孩子的平安,可是君實如此知禮的人,為何會這般,連名帶姓地喊我。
隨著一日一夜的搶救,孩子終於在朝陽初升中,呱呱墜地,是個粉嫩的小公主,拓跋宏終於放下了,懸了許久的心,太醫和宮人們,也鬆了口氣。
拓跋宏給他的第一個女兒,賜名元妙雲,冊封順陽長公主,他的此舉,為今後鮮卑姓氏的改革,做出了表率。
在我昏迷不知時,他宣佈,因誕育長公主有功,冊封馮家庶女馮佑蓮,為二品左昭儀,長居霜雲宮。
我清醒後,聽到的第一句話,卻是他的輕諷,“你失策了,可惜是個公主。”
我怔忪了片刻,焦急道,“孩子呢?”
他一揮手,乳孃把絲緞襁褓中的孩子抱了上來,我欣喜地接過來,輕抱住她,她那麼小,柔柔嫩嫩的,比我放養的,任何一隻羊羔還小,此刻閉著雙眼,紅唇微嘟,睡得很是香甜。
我歉然道,“對不起,沒能為陛下,誕育龍子。”
“哼”,他冷笑道,“能為朕誕育皇子的後宮,多的如天上的繁星,不需要你來操心。”
我心裡默默地想,你自然是希望,擁有妙蓮的孩子。
他見我沉默,沉聲道,“雖然你襄助皇後逃走,十惡不赦,本因重罰,念你誕育朕的公主有功,馮家又盡心盡力,毫不知情,就賜你在霜雲宮,替你的妹妹,當個擺設吧,記住,是擺設。”
我謝恩稱是,問道,“陛下可曾為公主賜名?”
“妙雲,元妙雲,封順陽長公主”,提到小公主,他才雙目含笑,露出了一絲柔情。
“陛下是在提醒我,是看在小公主的面子上,才放過我的對吧,還有要時刻緊記,自己的罪過,你放心,婢子記下了,以後自會循規蹈矩,撫養公主”,我低頭黯黯道。
“你……”我的輕描淡寫,令他無所適從,滿懷憤懣地離開。
流年
我如拓跋宏所求,長居霜雲宮,除陪伴孩子外,很少踏足後宮,旁人之事也一律不管。
而拓跋宏,除了在年例節日之際,會偶爾來霜雲宮探望,和順陽一起慶祝,偶爾與我閑談幾句,大多數時候,是吩咐乳孃,將公主帶在身邊,陪他處理公務,還常常賞賜她一堆寶物,可見他對公主多麼寵愛。
他來霜雲宮的次數,少之又少,即使來了,也是乏善可陳,我和他的關系,像極了漢人的那個詞,“相敬如賓”。
而這幾年,後宮又有數人誕育子女,而容華高氏,因誕育皇長子有功,不僅冊封太子,她也進封為右昭儀。
而此時,鮮卑舊制,在拓跋宏多年的努力下,已被全面廢除,高氏成了最直接的受益者,在後宮的風光,可謂一時無兩。
隨著年歲漸長,順陽這個孩子,常常令身邊人頭疼,她對潔淨有著過分的要求,每一回出門後,發辮總要拆開,重新梳洗,身上的衫裙,但凡有一些摩擦、髒汙,就會身子別扭,大哭大鬧。
而她父皇賜給她的玩意,喜歡的,自是珍愛異常,不喜歡的,當場拋開扔掉。就連愛不釋手之物,若是損壞或瑕疵了,都被她棄如敝履,束之高閣。
我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