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受封的宮殿,太後、命婦與眾司儀都在殿中。薛盈在教習女官的指引下受拜,一步步一字字都恭謙端正。
她接過太後給的受封金冊,跪地頷首聽完訓導,禮成,她聽得太後道“抬起頭來”。
薛盈端端抬起頭,太後年輕,果真如溫氏說的風華冠絕。
鳳椅上端坐的許太後是滿意薛盈的,殿下的女子眉目端莊,舉止謙嫻。不過許太後微微蹙眉,除了……容貌太靚,身段太好外,她都很滿意。
許太後出聲問身側宮人:“可知陛下在何處?”
“回太後,陛下在建章宮與太尉議政。”
許太後“唔”了一聲,“給貴妃看座。”她觀察著薛盈的坐姿,這個從未怎麼有過名聲的紹恩侯府嫡女果然端莊有度,難怪她的兒子登基那日便單獨與她言,要娶薛盈。
那日,新帝穿著明燦燦的龍袍,一身帝王威儀,卻目露懇切地請她這個母後答應。許太後詫異良久,搖頭:“你的後位需留給於你親政有利的貴女,慶王府當年確實於我們母子有恩,既如此,便許她四妃之首,做個淑妃吧。”
許太後以為她的兒子沉睡了十二年,心智只會像個孩童,可新帝告訴她,他雖身體沉睡著,腦子卻對外界的事一清二楚。所以,她這兒子並沒有同意。
新帝沉默片刻:“那就封貴妃,請母後準允。”
殿中安靜,許太後收回思緒,道:“你初入後宮,深宮之中規矩多,若有不明白之處可問哀家,冊封已畢,讓宮人領你回披香宮吧。”
薛盈道謝,起身拜別。
她的宮殿佈置華貴,寢殿內竟有龍鳳紅燭,囍字紅貼。
心間一顫,薛盈忙問:“這是……”
殿內一宮婢答:“回貴妃娘娘,這是陛下特意讓奴婢們佈置的。”宮婢笑道,“娘娘別與人言,除了咱們披香宮,外人都不知道。奴婢叫白湘,恭迎貴妃娘娘入主披香宮。”
薛盈仍是詫異,新帝怎會這般精心地為她佈置?他並沒有見過她,卻因為外祖父的原因而待她這般體貼麼。
薛盈沒敢外出走動,她坐在寢殿中,到日落時,白湘招呼宮人拿來一件大紅袍,是嫁衣。一殿宮婢請薛盈入湯池沐浴,又為她穿戴嫁衣。
雲姑瞧著這一幕眼角滑淚,薛盈朝她無聲笑了笑,安慰她不要哭。
雲姑這是感動,等白湘攙扶薛盈坐到床沿後退了下去,雲姑才道:“娘娘得陛下垂憐,奴婢真為娘娘歡喜。”雲姑瞅著殿裡無人,說道,“娘娘還要看看那些圖卷麼?奴婢帶在身上啦。”
薛盈聽得面紅耳赤:“不用……”
殿外忽然響起叩拜聲:“見過陛下,貴妃娘娘已在寢殿……”
一串淺淺的腳步聲自殿外越傳越近,薛盈聽得心砰砰直跳,雲姑也已驚慌,手忙腳亂地拿起紅蓋頭便落在了薛盈頭上。
薛盈眼前一團紅色,只聽到雲姑恭敬的聲音:“奴婢見過陛下,陛下萬歲。”
“下去吧。”
這聲音微沉,聲調裡卻似有如谷風擊石般的動魄明朗。薛盈看不見,只知道新帝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硃色蓋頭下的流穗晃動著,薛盈這時望見了眼前那團紅色中的一抹身影。
長長的,越來越近,停在她跟前。燭火綽綽跳躍,袖影衣鬢微拂,她聞見獨屬於皇帝身上的龍涎香。
薛盈緊張,這殿內應該只剩她與新帝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