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角落甚至還有一堆頭發。

怪不得書行老闆勸他不要來住客棧。

放下包袱，他挑了塊幹淨的地方坐下。

燭火下，弦月找出新買的話本，慢條斯理地翻看起來。

《降妖》的故事很俗套，說的是一個少年想要闖江湖，年少離家，揹著一把劍走天下，憑借入神的劍術，一路降妖除魔，匡扶正道，受到百姓的追捧愛戴，然而，待少年因思鄉準備啟程回家時，體內的妖獸血脈突然覺醒，一時間，他從英雄變成了人人喊打的怪物。

話本講到這裡就沒了，弦月支著下巴打了個哈欠。

客棧四面漏風，房間裡的那股腥味漸漸散去。

弦月坐在矮桌前，絲毫沒察覺身後的窗戶被推開，兩道人影摸進了房間。

他沉迷於話本，嘴裡嘀嘀咕咕的：“什麼破書行，寫了一半的話本也敢賣給我。”

身後的人腳步不停，離他還有一步之遙，弦月依舊翻看著話本，在身後那人動手之際眼神一變，將話本向後一扔，一手抽出凡間對著來人刺去。

來人壓根沒料到他是裝的，手忙腳亂地躲了幾招，和他一起來的人反應倒是快，抽劍和絃月纏鬥在一起。

不過三個回合，對方的劍被弦月打飛，當啷掉進了某個犄角旮旯。

白晃晃的鋒利劍身指著來人心口，弦月眉目冷淡，看著月光下的二人。

“兩位道友，”他道，“深夜來訪，所為何事？”

見被發現，這人也不演了，幹脆地摘下臉上用來遮面的面紗，露出一張稚氣未脫的臉，看著竟是比弦月還小幾歲。

“驚擾道友並非我師兄弟二人本意。”

他開口，語氣是和外表不相符的沉穩：“在下銅泉莊別，這位是我師弟萬歧深。”

莊別盯著弦月，猶豫片刻，低聲道：“道友可是所謂山二弟子弦月？”

弦月仍舉著劍：“你認識我？”

“一個月前的仙門大比，我曾見過你。”

月亮懸在天邊，誤會解除的三人在桌邊坐下，青鳥困了，臥在弦月的包袱上睡去。

莊別自稱是銅泉內門弟子，此次下山是為了查清長明鎮妖獸吃人一事。

“我和歧深在屋裡找到了這個。”

一小塊白骨被他從袖中掏出，放到弦月面前。

火光下，那根白骨散發著森森寒氣。

弦月不由得想起逃跑的老鼠嘴裡的手指頭。

“雖然不知道那食人妖獸的委託到底是真是假，但既然來了，總得查個明白。”

莊別觀察著他的表情，斟酌著開口：“本來打算直接來找前輩，可門外有人，不得已，我和師弟才選擇了翻窗。”

弦月順著他的話看向門外。

什麼也沒有。

他又轉回來，拿起桌上那根小指骨頭。

“書行的老闆告訴我，有關妖獸吃人的傳言，是鎮長杜撰的。”

指骨上還有殘留的牙印，弦月打量著眼前二人，不動聲色地說下去：“鎮長散佈這個假訊息，為的就是吸引修士來，騙取錢財。”

每說一句，萬歧深的臉就黑一分，到最後直接拍案而起，怒罵道：“豈有此理！”

“歧深啊，你冷靜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