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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潘多拉的盒子 (1)

勝香鄰說:“總不能視而不見,得想法子下去仔細搜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她說完又向高思揚和“二學生”詢問情況,如今上面的洞口已被徹底填死了,林場子幾時才能派人來實施救援?

高思揚和“二學生”兩個人冷靜下來想想,眼下還要面對一個極其殘酷卻又不能迴避的事實,深山裡的無線電聯絡至今未能恢複,等林場子發現通訊組失蹤,再派人過來察看,那一來一回至少需要五天時間,就算能動員部隊前來救援,等挖到這地方起碼也需要一兩個月,這還是盡量往好處想,文革時期各個行政部門名存實亡,最大的可能就是直接認為通訊組在山裡遇難了,而不會採取任何措施,留在這等待救援和死亡沒什麼區別,自己找辦法脫困的可能性也幾乎為零。

勝香鄰不想看通訊組的兩個倖存者在此送命,便詢問司馬灰是否能帶這兩個人一同行動?

司馬灰尋思高思揚是軍醫學院的學員,擔任衛生員綽綽有餘,她本身也是膽大心細,行事果決,值得信任;別看那個“二學生”體格單薄,卻懂得無線電通訊技術,啃得書本多了,紙上談兵的理論也非常豐富,說不準什麼時候還用得著他。帶上這兩個成員倒也不算累贅,只是自己這三人攜帶的食物和裝備不多,僅能維持最低限度的生存所需,可以說是利弊均衡,於是司馬灰直接告訴高思揚:你和二學生除了留下來等候“救援”,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跟著考古隊一起走,但我們除了會設法搜尋“老蛇”和民兵虎子的屍體,還有一個更為的重要任務——要設法穿過山腹,深入陰海峪原始森林下的地底世界,不過具體情況不便透露,生還的希望也很渺茫,所以咱得把話說在頭裡,選擇走這條路你們就必須把“恐懼、疑慮”這些東西,統統拋在腦後,凡事聽我指揮,盡量別給我添麻煩,我這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麻煩。

高思揚十分清楚現在的處境,救援是指望不上了,民兵虎子也是有死無生了,可那個“老蛇”卻很難用生死兩字揣摩,只憑自己和“二學生”未必對付得了,與其活活困死在山腹中,倒不如冒險跟著考古隊一同行動,還可順便搜捕“老蛇”,當即點頭應允,但她不滿司馬灰言語冷酷,顯得不近人情:“還不知道誰拖累誰。”

“二學生”更是個蔫大膽,早就對自己的前途不抱希望了,又覺得這事可比在林場子裡幹活刺激多了,何況組長都已作出決定,他還能有什麼意見?

眾人說話的時候,羅大舌頭已爬進那個被“老蛇”扒開的洞xue探察,不久便爬回來報告情況:“沒想到除了塔寧夫探險隊的十幾具枯骨,還有一件大貨!”

第三話 潘多拉的盒子

司馬灰心想“塔寧夫探險隊”剛集結到出發地點就遇害了,哪來的什麼大貨?但“老蛇”想找的地圖,應該還在某具屍骨身上,就跟著進去看個究竟。

那洞窟裡面很是狹窄,縫隙中棲息著很多巖鼠,受到驚動便四處亂竄,地上橫倒豎臥著十幾具枯骨,頭上都戴著類似於“pith heet”的軟木涼盔。

司馬灰知道民國年間來自英美沙俄等地的冒險家,經常打著地理考察的名義,到處搜掠古物或是捕捉珍禽異獸,運氣不好客死異鄉的也大有人在。神農架原始森林中蘊藏著大量罕見的野生動植物,如果能逮到活生生的“野人、驢頭狼、雞冠蛇、棺材獸”,回歸本國之後,名聲財富之類的東西自然唾手可得,哪怕是死了製成標本賣給博物館,也足夠發上一筆橫財。塔寧夫這夥人大概就是幹這行的,沒想到被做向導的土賊所害,不明不白地屈死在了山腹之中。

羅大舌頭從枯骨旁拖出一個沉重的帆布口袋,原來這就是他剛才所說的“大貨”。

司馬灰看那帆布口袋的形狀和分量,就明白裡面裝著槍械,開啟來一看,果然都是油布包裹的槍支,還有幾個大鐵盒子裡裝滿了子彈,倆人急於看清都是些什麼洋貨,迫不及待地揭開捆紮防潮的繩子,就見其中有幾條槍形狀非常奇怪,槍託像是普通步槍或獵槍,但槍身卻短了三分之一,扳機下部還有個剪刀形的手柄套環,司馬灰畢竟在被稱為“萬國牌武器陳列館”的緬甸混了多年,識得這是裝填12號口徑彈藥的“溫徹斯特1887型槓桿式連發槍”,這種槍的生産年代較遠,但便於攜帶,構造簡單易於分解,足以適應各種惡劣環境,它利用槓桿原理退彈上彈,能裝填六發12號口徑獵槍霰彈,射速和殺傷力頗為理想。袋子裡還有一支打熊用的“大口徑雙筒後膛獵槍”,使用8號彈藥,是加拿大生産的重型獵槍,另有一柄德國造“瓦爾特p38手槍”。

司馬灰暗絕僥幸,這也算是天公有眼,要是被“老蛇”搶先一步找到塔寧夫的屍骨,自己這夥人現在全是槍下亡魂了。他先撿了兩頂軟木盔,讓高思揚和二學生戴在腦袋上,又告訴眾人要各自帶上槍支彈藥防身:其實“塔寧夫探險隊”就是夥強盜,和山裡的土賊沒什麼區別,這洋落兒不撿白不撿,咱跟他們沒必要客氣。

羅大舌頭早已挑了“後膛獵熊槍”,又將“p38手槍”挎在身邊備用,司馬灰和高思揚、勝香鄰三人則選取了輕便的“1887型槓桿式連發獵槍”。二學生也想跟著拿支“槓桿式連發槍”,司馬灰看他是個高度近視,握槍的架勢也是個生手,搞不好再把自己人給去了,就吩咐他仍舊用那條從林場子裡帶來的土銃:“能給你自己壯膽就足夠了,咱是有多大鍋下多少米,千萬別有多餘的想法。”

“塔寧夫探險隊”的枯骨旁還有若幹背囊,裡面大多數東西都已不能使用,司馬灰逐個翻了一遍,讓高思揚看看有沒有能用的急救品,都裝在她的軍用挎包裡帶走。司馬灰又找出幾捆火把,那是些事先削好的木棍,粗細長短相近,頂端纏著混有固體魚脂油膏的布條,外邊纏著膠皮套筒,使用的時候摘下套筒就可以點燃,燃燒時間很長,也不用擔心揮發受潮,這東西在洞xue裡不僅能夠照明,更可用於防身,就撿了個破背囊裝進去,還多塞了兩大盒子彈藥,都讓“二學生”背在身上。

勝香鄰見高思揚身邊只有一支手電筒,也沒有備用的電池,便給了她一盞“電石燈”用來照明。

高思揚謝過接在手裡,急著問司馬灰:“現在有了槍支和火把,是不是該下到山腹深處搜捕老蛇了?”

司馬灰說:“且慢,那土賊要真是個成了氣候的屍怪,槓桿式連發槍也未必對付得了它。”

高思揚道:“你究竟是不是在考古隊工作,怎麼滿腦子迷信思想,這世上哪會有能說人言的僵屍?”

司馬灰說我剛想起來舊時挖墳摳寶的土賊們有種絕技,叫做“僵屍功”,練就了之後是半人半屍,可以不呼不吸蟄伏在地下許多天,被活埋了還能自行挖洞爬出來,卻只能晝伏夜出,據說早已失傳了上百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尋思那“老蛇”身懷妖術,常年在深山老林裡採藥哨鹿,沒少吃過野鹿銜來的靈芝肉芝,說不定就會這路邪法,而且此人生性孤僻,手段極為兇殘,被土銃轟擊後渾然不覺,更是不合常理。如果他掉在深澗下都沒把他摔死,就肯定找地方躲了起來,這山豁子裡深不見底,咱們總共只有五個人,根本沒機會找到他的蹤跡,何況拉網式的分散搜尋過於冒險,若是在落單的情況下碰上“點子”,只怕誰也討不到半分便宜。不過主動權還在咱們手裡,這個“老蛇”打算找到探險留下的地圖,到地底下摳件大貨潛逃境外,否則唯有死路一條,只要咱們先把“地圖”拿到手,就等於斷了他的生路,不愁那土賊不自投網。

眾人均覺司馬灰所言在理,“老蛇”身上那股子酷似福爾馬林的味道,正是其最大的弱點,除非埋在土裡,否則根本遮掩不住,倘若對方主動接近,便很容易暴露目標,到時候亂槍齊發,即使真是銅皮鐵骨也能給他射成一副篩子。當下就在洞xue裡逐個翻檢那一具具枯骨,終於找出一個兩只煙盒大小的羊皮本子,歷年既久,紙都已泛黃,其中繪滿了各種生物植物的圖形,還有一些山脈森林的標記。

司馬灰等人仔細翻看記事本,他們不懂那一串串英文注釋,但看圖猜意,也能明白一多半。記事本裡的素描,多是探險隊在深山裡發現的各種野獸和植物,末頁是副簡易地圖,還夾著幾張模糊不清的黑白照片,好像是拍攝了某些古墓裡的壁畫。

照片裡的壁畫,應該就是這幅地圖的主要依據,地圖起始於一座山峰,路線穿過山腹下幽深曲折的地谷,每隔一段就標有一個黑點,盡頭是地脈交彙形成的盆地,那地方大概就是塔寧夫想去尋找的“地底洞xue”,地形和山海圖上的記載如出一轍,只是抹去了濃重的神異色彩,加入由外圍勘測獲得的座標,使地圖更具實用性。

不過當中還有個很難理解的標記,是一個繪有大骷髏的盒子,雖只是簡單勾勒,卻顯得鬼氣森然,令觀者有種不祥之感。

高思揚問司馬灰:“地圖中的這個標誌是什麼意?”

司馬灰沒有頭緒,亂猜說:“八成是裝著古屍的棺槨。”

勝香鄰搖頭道:不像是棺槨。西方人習慣用這種符號代指“黑盒子”,也就是“潘多拉的盒子”,它預示著一旦揭開秘密,就會出現災禍和死亡。

司馬灰覺得“潘多拉的盒子”這種假設應該沒錯,綜合記事本裡的各種線索來看,也許“塔寧夫探險隊”發現了古楚國遺留下來的壁畫,拍成照片後經過分析考證,繪製成了這份地圖,並想以此做為依據,去尋找這個不為人知的秘境,民間傳說那地方是鎖鬼的陰山,也有楚幽王時期埋下的重寶,至少兩千年沒人進去過了,塔寧夫探險隊自持裝備精良,但也感到此行吉兇難料,難免會心生畏懼,在地圖中標註了“潘多拉的盒子”,可能正是他們對未知危險的一種評估。

司馬灰原想翻過燕子埡到陰海峪,再設法由隧洞進入地下,探尋山海圖上記載的“天匭”,可途中出現了很多意外,最後被悶在了山豁子裡,不得不臨時調整計劃,改為依照“塔寧夫探險隊”留下的地圖行進,也許天匭就在“潘多拉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