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青年反應極快,那騾子嘶鳴亂蹬時他已扔下了手中韁繩朝那處撲去!
那已滑向崖邊的騾子連著兩個裝滿了貨物的大籮筐竟就這樣被他生生用手拽停住了!
後蹄懸空的騾子口中發出悲慘嘶鳴不住地向上掙紮,“喝——!”黑衣青年一腳紮蹬在崖邊突起的石塊上,拽著韁繩的兩隻手臂青筋赫然暴突,大喝一聲想要將那騾子拉拽起來!
但那騾子身上的籮筐實在太過沉重,他的用力一拽也只是讓那騾子的墜勢稍緩了一瞬,他素來愛惜牲口,非到萬不得已不願放開,想拔刀割繩又脫不了手,韁繩劃拉之下,他的雙掌之間已破皮滲血!
忽然,一雙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的手伸過,用力幫他拽住了那快要松脫的韁繩!
青年頓覺手上一鬆,接著,另一雙黑瘦有力的手也伸了過來,那青年立刻松開韁繩,飛快拔出腰間彎月形的腰刀!
幾下冷寒白光閃過之後,兩個沉重大籮筐自騾子身上松落,直直墜向了雲霧繚繞看不見底的山谷中,然後三人六手一齊用力,將那匹死裡逃生的騾子拽回了小道上!
“嘟澀!......”黑衣青年手覆左肩上低頭傾身向葉航和老勇誠摯致謝。
葉航聽不懂苗語,但大概也明白對方意思,便微笑著搖搖手,表示方才的事不值一提,老勇倒是操著生硬的苗語跟對方說了幾句,這時前面馬幫也來了個漢子,隔著幾頭騾馬滿頭大汗地不住向黑衣青年表達歉意,青年皺眉不去理會他,只伸手取下腰間那對彎刀中的一柄,刀柄向外,朝葉航遞去。
“收下吧,苗人極重恩情,不收下他會心裡不安,他剛才說,我們帶上這刀到他的苗寨做客,寨裡必會大開寨門以米酒相迎......”老勇將青年的苗語翻譯給葉航聽。
葉航見那彎刀的木柄表面光滑發亮,心知這刀定是青年心愛之物,正想再次婉拒,阿離忽然抬起幽黑長睫看了他一眼,他心中一動,含笑接過腰刀,並學著對方的姿勢還了個禮。
黑衣青年見他收下腰刀十分高興,跟老勇指了幾處地標方位後又說了幾句邀請他們去苗寨做客的話,然後才又走回前頭喝趕騾子接著上路。
不管怎樣,多一個朋友總是好的,葉航笑著將對方的珍貴禮物收好,然後也跟在青年的後面繼續前行。
沒多久,幾撥人就都下了崖間小道,後面一路也走得很是順利,到了傍晚,馬幫那群人便在一岔路口處跟他們分了道,分道時,那些人還小心翼翼地朝黑衣青年看了好幾眼,老勇說他們去的是張臺子方向,看樣子是要去村裡送第一批貨,剩下黑衣青年還有葉航幾人走了岔道的另一方向,繼續向大山深入,因有了之前的交道,黑衣青年和葉航幾人夜間紮營生火時都聚在了一處,你給我一碗糯米臘肉粑,我給你一份速熱方便米飯,大家圍著火堆交換而食,關系愈加友好,葉航知道了對方叫雷裡耶,雷裡耶也知道了他們幾個是要去栗子溝辦事。
第三天,葉航幾人亦到了通往栗子溝的岔道口,雷裡耶卻還要再往深山老林裡走。
在岔道口拍肩道別後,雷裡耶吆喝著騾馬上了路,臨行前,他忍不住又朝一直安靜隱於葉航身側,幾日來幾乎沒有開過口的阿離看了一眼。
阿離亦淡淡掃了他漸遠的背影一眼,神情依舊安然靜謐,幽深眼底卻閃過一抹暖意。
“他們寨子這麼遠?”阿明聽說那雷裡耶還有好幾天的路要趕忍不住咋舌不已。
“那裡面沒幾個人進去過,神秘的很,聽說老苗寨的人要是不想你進他們的地界,你在那林子裡轉個十天半月也見不到寨影,說實話,有機會我還真想去看一看......”老勇笑著說。
阿離垂睫,被葉航牽住的小手忽然動了動,等葉航回頭,她低聲說,“待這處的事了結,我們去一趟那苗寨可好?”
葉航一愣,隨即點頭,“好,你想去我們就去。”
阿離黑眸漾出笑意,輕聲道,“嗯。”
幾人踩著碎石小路下栗子溝時,天上開始下起了淩毛毛,氣溫冷得人直打寒顫。
所謂淩毛毛,是這老山鄉裡特有的一種叫法,其實就是天空中飄飛著的細細雨絲,由於氣溫太低,雨絲兒還沒落在地上,就在空中變成了冰淩,山民們就形象地把它稱之為淩毛毛。
好在下了栗子溝後沒多遠就是叢家村了,老勇見天氣太冷,帶著幾人死命趕路,終於在天黑以前趕到了叢家村。
村子並不大,不過百來戶人家,大概是到了傍晚天上又在下雨,遠遠望去村裡十分安靜,田壩坡土上沒有半個人影子,村口的大青樹下也只有兩只黃毛土狗蹣跚閑逛。
“總算是到了!”老勇撥出一口白氣,只覺得兩只腳僵冷得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就著暗沉的天色看了看路後,他扭頭招呼身後葉航幾人跟上他,準備下了這小石坡後進村。
被葉航牽著手的阿離卻忽然停了下來,抬頭仔細看了村子上空密佈的陰雲好一會,直到葉航捏了捏她的小手問她怎麼了時,她才抿了抿唇搖搖頭,道,“先進村再說罷。”
幾人很快下了小石坡,剛走到村口大青樹那處,村裡便已經有幾人迎了出來,老勇搓了搓臉,用力擠出善良又親切的老鄉笑容,喊著土話上前跟那幾人握手交談,可才剛說了幾句,他臉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什麼?又死了三個?!”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看了深圳衛視一個紀錄片,心情很沉重,大意是在寧夏那邊一女記者解救出了一個女人的全部經過。
那女人被關在黑窯洞裡整整十五年,窯洞牆壁上寫了很多“第一名”什麼的字,在那個村子裡,年均收入才2000來塊,窮得簡直沒法說,因為沒人願意嫁過去,村裡男人很多都是買媳婦來傳宗接代,這女的以前挺好看,是個成績很好的女大學生,但現在已經瘋了話都不太會說,最可怕的是,她因為反抗得太厲害,已經被轉手賣了很多次了,生了好幾個娃,買她的那幾個男的,天,我都不想說長什麼樣了,被警察救走的時候,她在最後這家生的兩個男孩一直哭一直哭,這都什麼事啊!!我看得心都快難受死了,這些該死的人販子,該死的買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