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地的縣府沒有人開庫放糧救濟一下嗎?”
“那些個狗娘養的貪官!”童老闆憤憤地罵了一句,又道:“他們都龜縮在府宅裡大門緊閉,連在門外乞討的百姓都見不到他們一面。我還聽說這些官員與盜賊暗通一氣,給那些盜賊好處,所以他們才沒有膽來偷搶這些官員的家,倒是衙門被砸的不成樣子,裡面成了無家可歸之人的住所了。這世道,貪官無良,匪盜橫行,沒法讓人活了!”
“唉!就是啊!沒法活了!”跟著有好幾個人都低頭嘆息,直道無奈。
坐在雅間內的祁淵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慢攥成了一個拳頭,他緊繃著嘴角,看著某一處,不知在想些什麼?
瑤柯蹙眉想著,剛剛大堂上那些人所說的話她都聽見了,只是對‘滄州’這個地名怎麼感覺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聽到過?
她猛然眼睛一亮,回想起那次她與刀硯一起尋找君蔔時,在那個小樹林中被君蔔捉弄在臉上寫大字的兩個人,他們一開始撒謊的時候就說是從滄州逃難來的,後來只道是句扯謊的話,沒想到竟全是真的。
再聯想起她同範逍去往紫印關的路上,曾碰到一群拖家帶眷的人經過,當時沒有在意,現在一深想才發現,真的細思極恐。
原來從那時候滄州就已經如此狀況了,她如果早點有所察覺的話,回來就將這件事告訴祁淵,也許還能讓一些人少經受那麼多的磨難,也許一些人更不會死去。
瑤柯狠狠用一隻手掐著另一隻手的虎口,深吸了一口氣,暗自懊惱不已。
君蔔在大堂內返回來了,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看來滄州目前的情況比想象的還要遭。”
他的臉上平日裡總是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閑散神情,現在聽到這個訊息後,也同祁淵一樣深深鎖著眉頭,陷入愁緒中。
祁淵緊握的拳頭終於松開了,那一瞬間的放鬆,連同著他臉上剛剛所露出的所有情緒一併斂去。
他的眸色如同古潭裡的漩渦,一圈又一圈的叫人看不清、看不透那裡面盛載的到底是什麼。
兩人開始你一碗我一碗地拼酒,全都沉著氣不發一言,瑤柯雖不忍他們二人如此,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祁淵將第二壇最後的一點燒刀酒給君蔔滿上,給自己滿上,一端酒碗,語氣仍舊溫潤好聽。
“師兄,看來我們可能要提前出發了。”
君蔔與他輕輕一碰酒碗,忍不住打了個酒嗝,道:“好,這次的事情有些棘手,你可不要讓師兄我失望啊!”
祁淵不置可否,一仰脖將酒水飲盡,這兩壇燒刀酒被喝的空空如也。眼下這夜也深了,這場閑敘也該散了。
三個人是在客棧夥計吃驚的目光注視下走出門去的,祁淵與君蔔步子沉穩,面無微醺之色,夥計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以為自己眼花了。
等人都已經走得遠了,夥計才反應過來,馬上拎起那兩個空空的酒壇瞧了瞧,忍不住在他們的背後豎了一個大拇指。
他在心裡琢磨,看來這一壇倒的規矩該改改了。
三個人走出客棧,站在孤冷的官道旁,這頭腦被這冷風一吹,頓時迷迷糊糊起來。
君蔔身子微晃了下,搖頭失笑:“沒想到這燒刀酒還有後勁兒,師弟,看來你的酒量比我還要好哇!”
祁淵仍舊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看著前方,聞聽此話,淡淡掃了君蔔一眼,調侃了句:“本來就比你好,你現在才知道?”
君蔔被這話一噎,頓時一個酒嗝反了上來,他用手點指著祁淵,而是看向瑤柯,道:“柯丫頭,你看看,這個人也是一個愛嘴上擠兌人的主,你以後可要小心嘍!”
瑤柯不理他,走到祁淵身邊,“天不早了,我們回宮吧。”
祁淵對著她溫柔一笑,隨即握上了她的小手,兩人轉身向馬車走去。
君蔔看著這兩人聯合起來氣他,而且還當著他的面這般秀恩愛,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別過臉去,低聲罵了句:“兩個沒良心的!”
清冷的寒風自北向南呼呼刮來,隱約聽到遠處有馬蹄聲傳來。
君蔔以為自己幻聽了,再次凝神細細地聽了聽,真的有馬蹄聲由遠及近,看樣子正向這邊而來。
祁淵和瑤柯也聽到了,轉頭向官道遠處望了望,不一會兒的工夫,就看到有一輛馬車遠遠地行駛走來。
待離得近了,瑤柯率先見到那個坐在車轅上穿著萬年不變的黑袍女子,她眼睛一放亮光,馬上快步跑了過去。
“漪月!漪月!”
看到刀硯,她就已經知道是祁縝他們回來了,不過這也太過意外驚喜,她不待馬車停下,先是叫起漪月的名字。
刀硯一勒馬韁,馬車終於停下,車門剛被開啟,就從裡面走下一個身著貂毛錦衣的女子來,她一見到車旁站著的瑤柯,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瑤柯,你怎麼在這裡?”
“我剛巧到這邊吃飯,哪知這才吃完一出來,就正好碰到你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