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剛剛被那些警察逮到的話，如果他們興致上來要給他測一下的話……

諾澤簡直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場會怎麼樣，他好不容易混進初日，不能再被趕出去了。

靠著牆壁緩和了一下心情，諾澤總算把自己的感知從冰水裡撈了出來，他走到床邊，仰躺在生鏽的鐵質單人床上，目光無焦距地盯著虛空看了會，才拿出手機，想看看還剩多少餘額。

一切又回到了原點，這筆剩下的錢只夠他最基本的生活開銷，根本買不起藥，原本拿到高額獎金的好心情被這麼一攪和，一下子又沉入了谷底。

“咚咚咚——”

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了誰人的敲門聲。

諾澤盯著天花板，看了好一會才彷彿找回了知覺，從床上坐了起來。

現在這個時間點，好像只有那個賣藥的老頭來會來找他，那老頭的訊息一向靈通得很，總能抓準他回來的時候精準出現。既然那些老幼婦孺都知道他從小世界裡回來了，那老頭沒理由不知道。

然而，他推開門，看見的不是老頭，而是祁淺。

這位長相漂亮到過分的美少年站在哪裡都像是打了光，即使身處這片灰暗的巷道，也閃著令人豔羨的光芒。特別是對比諾澤這種半死不活的摸樣，少年實在是和這種地方不搭，他應該站在更為華貴的地方。

“呦，哥哥。”祁淺一眯眼，笑了，“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諾澤沒動，他盯著祁淺看了會，“你怎麼找來的？”

“我找了熱心人士的幫助。”祁淺語氣悠悠，有一種漫不經心的輕快感。

諾澤懶得聽他亂扯，直接繞過少年，朝他身後一看，正好瞅見了便利店老闆娘狗狗祟祟的背影，好，真相大白了，他會被找上門一定是老闆娘的鍋。

他又收回視線，上下打量了一會少年，想起剛剛的事，他到底還是吐出了一口氣，心不甘情不願地讓出道來。

“請吧。”

“好哦！”祁淺歡呼一聲，經過諾澤的時候，他稍稍低下了頭，湊近了諾澤的耳畔，聲調壓得有些微成人的沙啞感，“謝謝哥哥。”

氣流撲在諾澤的耳廓上，酥酥麻麻的，帶來了種難以言喻的戰慄感。

餘口惜口蠹口珈——

草！

諾澤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趕緊退開一步，用一種極度驚恐的眼神盯著祁淺看。

“嘻嘻嘻。”祁淺笑嘻嘻地進屋了。

諾澤在老舊居民區的房子並不大，整個空間只擺得下一張單人小床，一套桌椅和一個不大的衣櫃，剩餘就只有一個不到兩平米的廁所了。這種房子除了多個廁所，簡直跟棺材房沒啥兩樣。

祁淺上下打量了這個房子，抿了抿唇，沒多說什麼，拉過一把椅子就坐下了。

諾澤跟在後面關上門。

“然後呢，找到我這裡幹什麼？”諾澤走到床邊，把丟到床上的包收拾了一下。

那包是小世界裡帶出來的，還沒來得及收拾。裡頭放了些水和食物，還有抗溶解藥，這個東西性質特殊，最好還是不要讓人知道。

“我找哥哥聊聊天不行嗎？”祁淺故意拖長了最後那個字的聲調，而後也沒給諾澤拒絕的機會，話鋒一轉，“那些人為什麼找你要錢？”

諾澤瞥了他一眼，沒理會少年的問題，轉而問：“你覺得為什麼大多數溶解質患者都住在這裡？”

“因為沒錢？”

諾澤走到屋內唯一的窗邊，望著外面灰撲撲一片的平房：“因為買不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