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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他是罪人

對於溶解症患者來說,親眼看著自己與世界漸漸遠去,是最殘酷的刑罰。

諾澤被換上了一身囚服,身上所有物品都被搜刮走了。

此時此刻,他手腳冰涼,嘴唇幹澀,身體發虛。去散播儀式會場的時候本就沒怎麼進食進水,又被關在黑暗中太久,這會看見審訊室的光,只覺得刺眼無比。

諾澤垂著頭,只盯著桌面看,仿若一具早已失了全部力氣的破布娃娃。

審訊室裡安靜得落針可聞,只有天花板角落裡的監控攝像頭時不時發出“滴滴”運作的聲響。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漫長,長久而緩慢地折磨著諾澤的神經。

終於在某一個時刻,審訊室的門終於被人開啟了。從諾澤的視角看去,他只能看見一雙鋥亮的皮靴不緊不慢地走到了桌前的椅子坐下,翹了個舒適的二郎腿。

然後,紙張翻動的聲音響起,那人似乎正在翻閱著什麼資料。

諾澤微微抬起了頭,用眼角餘光去打量對面的人。

對面是一個年紀大概四五十上下的中年男子,身著一身幹練西裝,一雙鋥亮的皮靴在燈光下反射著殘酷的光。那人戴一副金絲框的眼鏡,長得並不多麼出色,但氣質卻是足以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儒雅隨和,看上去並不是個刻薄的人。

這個人,諾澤認識,盡管他再怎麼覺得自己和這些上等人無關,也不會完全不看新聞節目。這位正是在管理層中極有聲望,屢次出現在新聞鏡頭前的大領導,姓潭,名淵。

據說這位就是在二次災難後,一手促成了基地的快速穩定,並定下了基地之後發展方針的大人物,是一個頗有名望和手段的大領導。

如果諾澤記得不錯,在散播儀式時,這位就正好坐在管理層看臺的正中間,嘴角始終帶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潭淵注意到了諾澤的打量,他笑著放下手裡的資料,又順手摘下眼鏡,墊在那資料上,看上去無比親和。

“小朋友,我看過了你的資料,你是叫諾澤對吧。”潭淵笑道。

諾澤垂下頭,悶悶地應了一聲:“嗯。”

“諾這個姓可不常見啊,在基地裡很少有人姓這個吧。”潭淵朝後靠了靠,竟然擺出了一副要和諾澤嘮家常的姿態,“這讓我想起了二次災難之前,也有一個姓諾的男人,當時他站在基地大門前的英姿,真是無人能及。”

諾澤的瞳孔微微一縮,心中不可遏制地震動了一下,但他還是強行壓下了心中泛上來的巨大沖動,死死咬著唇,什麼都沒說。

潭淵把諾澤的態度看在眼裡,不緊不慢地繼續道:“你知道嗎,當時,所有人都撲進了名為‘清掃’的巨大沖動裡,所有人都認為自己肩負著奪回人類家園的重任,他們花費了一個世紀的時間,一代又一代前赴後繼的犧牲,最終摸出了小世界的規則,譜寫了小世界的分類。在時代即將終結的最後,那位姓諾的男人出現了,許許多多的人追尋他的步伐,想跟他見證黎明到來的時刻,只是很可惜……”

他的話鋒一轉,語調裡帶著與先親和截然不同的惡劣。

“他死在了二次災難裡,真是罪有應得。”

諾澤猛地抬起頭,因為長時間不說話,他聲音無比沙啞:“你!”

“我?”潭淵稍稍躬身向前,眸裡的惡毒幾乎溢位,“我只是看他很不順眼而已。”

說著,他也沒理會諾澤眼中燃燒的怒火,站起了身,轉頭朝外走去。

在即將走到門口時,潭淵稍稍側過頭,笑著對諾澤道:“我不過是想看看那家夥的兒子如今是個什麼摸樣,這麼看來,也不過如此。”

說完這話,潭淵拉開了門,朝外走去。

審訊室的門再度關上,鐵門被用力甩上的聲音久久傳蕩在整個審訊室裡,如同諾澤激蕩的心情久久無法平複。

那個人到底在說什麼,什麼叫罪有應得,什麼叫死得好?諾澤知道,潭淵說的那個人,是他死在二次災難的父親。

二次災難即將到來之前,降臨在這個世界的“神罰”,只剩下了最後的一個s級小世界,只要那支全副武裝的小隊能夠順利完成任務,帶回紙頁,那麼這場盤踞在這個世界多年的災難將會徹底平息。

人類將會徹底從長久的噩夢中解放。

可就是在這些人即將進入s級小世界的時候,二次災難猝不及防地發生了,瞬間吞噬了無數人的性命。

所有人都說,那位姓諾的領導者在災難降臨的那一刻就染上了溶解症,並在瞬間溶解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有人說,這是他罪有應得,如果不是他的組織和慫恿,如果不是他的策略有問題,就不會有無數人的家人死在那場無妄之災裡。

更有甚者,說他才是導致二次災難的真正兇手,他一定是在s級小世界裡觸發了什麼,才導致了那場恐怖的災難。

但不論是哪種說法,都得不到驗證了,因為那個領導者早就在所有人的眼前溶解在了空氣裡,徹底消失。

基地中對他的評價眾說紛紜,但其中最為突出的評價是——他才是那個竊取了神明書籍,導致了一切災難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