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我錯了，我不該嚇哥哥的，嚶嚶嚶嚶……”

少年熟悉的嗓音猝不及防響在諾澤耳畔，諾澤只感覺自己渾身都像是過了曾電，手中的力道不自主就鬆了。

但他手裡的力氣是鬆了，身上的動作卻來不及剎車。他原本可以靠著把人甩下去後的反作用力穩住身形，可這會動作才做到一半就被自己掐了，對方是沒摔下去，反倒是諾澤自己身體不穩，眼見著身體前傾，就要翻下欄杆。

諾澤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他身後人動作卻比他更快，一條手臂直接攬上了他的腰，把人從欄杆邊拉了回來。

兩人跌跌撞撞地倒退出好幾步，最後，身後人的背部不受控制地撞上了身後的木質大門，原本還以為可以靠著木質大門穩住平衡。

卻沒想到，這老古董大門早就受不住更多的沖撞力了，兩人這不輕不重的一碰，那生鏽的門鎖竟然直接被撞斷斷裂了，登時門戶大開，揚起一片灰塵，兩個人就這麼倒仰著摔了進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下意識的動作，諾澤攥緊了對方的衣領，試圖在摔到地上的前一刻，把自己墊在對方身下。

可對方大概也是這個想法，他攬住諾澤的手臂稍稍用力，想把諾澤轉到上面去。

兩人你拉我扯，我扯你拉，到最後誰也沒扯住誰，通通都摔在了地上，平等地吃了滿嘴的灰。

滿地灰塵揚起，又紛紛灑落，把諾澤本就被灰沾染著、看上去有些發白的發梢襯得越發蒼白。

兩人面對面倒在地上，一時間，誰也沒開口說話。

諾澤的手裡還攥著對方的衣領，指尖觸碰上了衣領下起伏的胸廓，他終於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對方還活著，竟然生出了幾分不可置信的暈眩感來。

心髒跳得極快，呼吸也急促，這實在有些不太像話了。

諾澤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一個字都說不出，聲音就像是卡在了嗓子裡，明明很多東西想問，明明很多東西想說，但就是什麼都說不了，什麼都說不出。

身側的少年似乎悶悶地笑了一下，他側過身，藉著先前攬住諾澤的姿勢，輕松把人圈在了懷裡，他捏住諾澤落滿灰塵的發梢，撚了撚，笑了一下。

“怎麼才幾分鐘不見，哥哥就老了那麼多，頭發都白了。”說著說著，祁謙的聲音又帶上了他故意捏起的，嗲裡嗲氣的做作嗓音，“哎呀呀，不會是哥哥太想我了，想得都一夜白頭了吧，倫家真的是好感動啊～”

諾澤：？

諾澤忽然覺得自己滿腔的感傷都像是餵了狗一樣，祁謙一句話激得他渾身一陣惡寒，對方惡心人的功夫是半點沒落下。

他強行繃著臉，二話不說翻身爬起，作勢就要往外走。

祁謙趕緊坐起身，伸手把人往後一拽。諾澤腳下不穩，竟然愣是被人就這麼拽進了懷裡，緊接著，一雙結實有力的手臂將他死死抱在了，像是想把人就這麼按進自己的胸腔中。

諾澤本就比祁謙矮上些，長期的營養不良又讓他比一般男性稍微瘦削，被祁謙這麼抱在懷裡的時候，莫名有種一個玩具被人細心抱在懷疑似的感覺。

“你，鬆手！”諾澤氣惱道，他只覺得自己臉上發熱，這種相擁的姿勢太過於親密，讓他直接炸了毛。

“不要嘛～”祁謙卻把他抱得更緊了些，那顆毛茸茸的腦袋搭在了諾澤的肩膀上，說話時，氣息就撲在諾澤的脖頸面板，激得諾澤生理性地顫了顫。

“哥哥不想我嗎？”祁謙委屈巴巴道，“雖然只分別了幾分鐘，但我的心裡度秒如年啊。”

“我才……”後半段話還沒說出口，諾澤卻像渾身力氣驟然被抽空，他安靜了下來。

說不想是假的，這幾天他幾乎日日都能想起當時的舞臺，想起那位美得驚心動魄卻又在光中破碎的男人。

明明這一切本都和諾澤無關，明明不是他的錯，明明他也是受害者之一。

諾澤卻還是一遍又一遍地想，如果當時他再快一步，如果當時走上臺的是他，如果他們能想出別的方法，說不定祁謙就不用死了呢。

可沒有如果，祁謙已經死了，再多的追悔莫及都已經沒有用了。這些念頭只能一次又一次反複折磨他的神經，如同詛咒般縈繞不散。

祁謙敏銳地注意到了空氣中的氛圍不太對，懷裡的人安靜得有些奇怪，他悄悄抬起頭，鼻尖擦著諾澤的下巴而過，自下而上看見了諾澤泛紅的眼眶。

諾澤的性格一向是內斂的，他很少將自己的情緒外露，也很少會有人真正牽動他的心絃。不論別人怎麼對他，不論是怎樣痛苦的經歷，他都咬著牙熬過來了。

這還是祁謙第一次看見對方那麼脆弱的時候，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是哪裡不小心刺激到了對方。

他愣了半秒，隨即緩緩湊到了諾澤的臉側，哀求似的啄吻對方的唇角。

“哥哥，我錯了，別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