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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他造成的悲劇

潭綾走了，他的步子很快，沒多會就消失在了濃黑如墨的黑暗裡，也不知道他要去哪裡。

諾澤在原地站了一會，思考了許久，最後，他還是緩緩放下了手裡的水果刀，把刀鋒給折了回去。

現在直接和潭綾撕破臉皮顯然不是一個好主意，雖然不知道潭綾這莫名其妙的態度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對方竟然沒打算在這裡動手，退一步倒也不是不行。

“哎呦哎呦，我的老腰啊。”江百咋咋呼呼地扶著自己腰爬了起來，一張臉皺成一團，“性格一點都不可愛，明明長得那麼漂亮，說出手就出手啊。”

諾澤瞥了他一眼，隨口問了一句：“你做啥了？”

“沒做什麼啊。”江百撓撓頭，奇怪道，“我也就不小心碰了一下他而已，可這也是諾哥你踹的，這又和我有什麼關系啊？”

諾澤：……

這是碰哪了，對方那麼大反應？

諾澤轉開了視線，不在這個問題上做過多的停留，他撿起地上那朵散著淡淡光暈的曼珠沙華，注視了這朵妖豔詭異的花朵許久，他忽然道。

“你打算怎麼辦？”諾澤問。

江百愣住了，他一時沒搞懂諾澤在說什麼東西：“什麼怎麼辦？諾哥，你都知道我智商不高還跟我打啞謎，這不是純粹折騰我嗎？”

諾澤深吸了一口氣，把那朵曼珠沙華隨意地別在腰間，這才鄭重其事地回頭，看向江百。

“你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後，想要怎麼做？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有什麼打算？”江百撓了撓頭，還是沒有get到諾澤說這句話的深層含義：“什麼怎麼辦，就這麼辦唄，以後我還沒想好呢，可能會繼續跟著初日下任務吧……我這人沒什麼本事，唯一會的就是下小世界任務了。說起來，那個白發的長官貌似也沒有要把我趕盡殺絕的樣子，我應該還能正常接任務吧。”

說著說著，江百還真就不自主暢想起了自己的未來。

“嗯，我可能會和普通人類一樣，工作、賺錢、吃飯、睡覺，然後過完平平淡淡的一生什麼的。哦對了，諾哥你給我的紅卡我還一次沒用過呢，等從這裡出去了，我還想去燈街看看，上次去的時候沒有逛完所有店，光顧著看遊街了，還有還有……”

江百嘴裡說著還沒想好，但真說起來，嘴裡就沒個把門。

諾澤愣是把這人從中年到老年的人生規劃全部聽了一遍，聽到最後，他看著江百那張傻憨憨的臉，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說實話，他很想質問江百，如果他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在這麼多年來，一直在承受本應該屬於紙頁，屬於“江百”的痛苦，他還能這麼事不關己地說出這些堪稱殘忍的話來嗎？

可江百不知道這些，他在徹底脫離了秦娜娜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是一個擁有獨立思想、獨立人格的人了。他的誕生本就不是他自願的，就連祁謙這麼多年的遭遇也不是他的錯，全是那位秦娜娜犯下的惡果。

而秦娜娜已經死了，這份責任又該落在誰的身上？

面對這樣的人，諾澤該如何說出“為了救出祁謙，你去把他換下來，去替他死吧”的話。

那樣站在道德至高點要求江百的他，和當初那些要求他把錢全部用於救濟窮人的溶解症患者而言，有什麼區別？

最終，諾澤沒去看江百那張臉，他的心中有兩種念頭在不斷拉鋸。或許，還有別的方法，諾澤想，一定有什麼辦法能讓所有人都可以活下來。

他不想再看見任何一個人犧牲了。

“是嗎？”諾澤淡淡道。

他還是什麼也沒說。

江百卻在看見他的表情後，愣了一下，剛剛還激蕩的心情也隨之緩緩落定，下沉，他不明白他諾哥為什麼會有這種表情。

“哈……哈……來人……救救……”

就在兩人談話之際，森林深處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間或還夾雜著女人上接不接下氣的細微哭聲。

諾澤目光一凝，視線一轉，就落在了身周不遠處一處的樹林上。

隨著腳步聲漸漸靠近，一團血紅色的光芒也漸漸在諾澤二人的眼前出現，緊接著，在那團紅光之中，一名蓬頭垢面的女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出現了。

女人腳步踉蹌，左腳也不知道怎麼了，始終跛這，不敢使勁著地，她身上的衣服被樹木的枝條颳得破破爛爛，血液從那些破口處流出，幾乎暈染了她渾身。

她垂著頭，手裡攥著一朵殘破的曼珠沙華，全身近乎脫了力，每一步都走得無比艱難，彷彿下一刻就能這麼摔在地上當場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