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矛盾,瘋魔也不算驚奇。
次日天剛矇矇亮,祭壇被重兵圍住,防線之外是無數探頭觀望熱鬧的百姓。
北蠻歷朝從未有過男後,更別說還是一個不知來歷的中原人。
陸雪擁站在最高處,垂眼俯視著下方烏泱泱的人群,敏銳地找到了由西北軍偽裝而成的遊民。
北蠻與大梁剛達成和平協議,西北軍不宜暴露身份,於是佩戴的都是北蠻的彎刀,打的亦是維護北蠻王室正統,擁護嫡公主耶律彌光的名號。
“在想什麼?”
男人依舊帶著面具,接過大祭司手中的香遞給他,笑吟吟地問。
陸雪擁微微壓低聲音,隨意問道:“北蠻印證血統的月光石,你是如何讓其發光的?”
其實他這樣問很冒險,因為在他的認知中眼前的男人是應我聞,而滴血祈福是在年關又怎會與應我聞有關?一旦對方回過神來,便知曉他根本沒有被血蠱蠱惑。
但人總是會被潛意識矇蔽。
見他好奇發問不再是那副冷淡的模樣,應不識忙低聲解釋道:“因為我提前在指甲裡藏了熒光石的粉末。”
此刻人多眼雜,萬眾矚目之下,他也就未曾說接下來的話。
實則北蠻所謂的滴血祈福,不過是耶律王族用信仰控制臣民的手段罷了。
這本書這個遊戲都是他創造的,他自然會知道歷代君王都將熒光石粉末藏於指甲中,滴血時混入血液中,祈福又在除夕夜裡,自然也就會發光了。
陸雪擁接過香,將其插入香爐中。
而變故就在此刻發生。
一支箭從擁擠的人群裡射出,在部族親兵為反應過來之前,越過眾人頭頂,直直朝祭壇上君王偉岸的背影飛去。
這樣一支箭,根本不可能傷到應不識分毫,於是陸雪擁破天荒抬手,憑空抓住了那支箭。
高臺之下的人群已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陷入混亂。
“他根本不是我們的王!我們真正的王早已被他殺死了!爾等作為王室部族親衛,難道還要助紂為虐對族人趕盡殺絕嗎?!”
說話之人嗓音清朗,北蠻話絲毫叫人看不出破綻。
陸雪擁頓時聽出這是樓鶴。
畢竟當初一切尚未發生之時,青年也曾坐在相府的長廊中,與他分享遊歷時的見聞趣事。
他也曾贊嘆,真正走遍天下的本事,無人能出樓鶴左右。
“笑話,大王可是得到了索格塔認可的耶律王族,豈容爾等逆賊汙衊!”
部族親衛與突然冒出來的一眾賊人對峙著。
“哼,有本事你讓你們的王現在再滴血一試!否則我等今日定要為彌公主清除亂我北蠻江山的逆賊!”
高臺下唏噓聲漸起。
應不識上前一步,冷冷盯著煽動民心的樓鶴:“想讓孤滴血驗證可以,但今日是孤與王後的大喜之日,爾等目無王法,孤亦一個都不會放過。”
大祭司捧來月光石,眾目睽睽之下,男人指尖的血滴落的瞬間,月光石便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這分明就是我們的大王!”
“犯上作亂的賊子,還有什麼話要說。”
就在這時,陸雪擁執起了男人的手。
“諸位稍安勿躁。”
他的指尖剮蹭過男人藏有熒光石粉的指甲間隙,然後用箭頭刺破指腹,將鮮血滴落在光芒剛暗淡下去的月光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