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莉婭是少數的知情人,她很喜歡用這個稱呼。能夠讓“查德家族的少爺”受傷,她很痛快。
但這次出乎意料,安東尼既沒有哭,也沒有暴怒。他只是用令人不悅的眼神,從上到下地打量自己。
迪莉婭聽見他平靜的聲音。
“真的,你應該為自己考慮,迪莉婭。”
安東尼的表情維持在憐憫和思索之間。
“我今年會和公爵阿爾文成婚。不會帶你離開公爵府。沒了貼身女僕的身份,說到底,你也不過是一個普通女僕罷。”
“或許會被安排去廚房幫工?或許會去擦洗大廳的燭臺?”
迪莉婭是公爵夫人的人,在公爵府內頗有威望,不能隨意辭退。
可也因為同樣的原因,公爵提防她,仇視她,安排她成為安東尼的貼身女僕。
公爵夫人的影響在被時間淡化。
等到安東尼離開,已經沒人在意她的結局是否“體面”。
謊言不會傷人,真相才是快刀。
“或許會安排你去修剪花園吧。當年夫人不是讓你在臥室窗下特意種一片玫瑰花嗎?”
看著迪莉婭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安東尼慢條斯理地總結:
“你應該多為自己考慮,迪莉婭。”
而不是再去找虛無縹緲的證據,探究公爵夫人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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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場內,眾人打量新人。
有人竊竊私語,也有人面露不屑——安東尼,一個紈絝帶回來的侍從,又能是什麼好貨?
加斯克爾的行李被翻出,扔在沙地上。
一床被子,兩套常服。
“小少爺這是撿個乞丐回來?”
出頭扔行李的的侍衛嘲弄。他是長子克雷格的侍衛。
“跟我打一場,也讓咱們看看,被小少爺帶回來的人,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嘛。”
克雷格少爺極度討厭安東尼。想追隨安東尼,就要做好被打死的準備。
侍衛露出戲謔的笑。
加斯克爾沒有表情,看了一眼被子,又看一眼對方。
他彎腰想撿起行李。一隻腳踩在被子上,劃拉出黑色鞋印,阻止他的動作,
“聽不懂嗎,按照規矩,跟我打一場。公爵府又不是貧民窟,誰都能呆在這兒。”
加斯克爾抬起頭,看向對方。
找茬的侍衛一愣。加斯克爾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像是在看待同類,更像是在看待牲畜。被畜養的,泛濫的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