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有本事直接脫離公爵家族,不知道感恩的吸血蟲!”
安東尼等的就是這句話。
早些周目,他已經調查清楚對方的心結。既然克雷格扣下邀請函,那就別怪自己找麻煩。
像是被對方的話點燃,安東尼憤怒地反駁,
“你以為我真心願意呆在這裡嗎?”
“在公爵府裡,所有的下人都可以隨意欺負我,侮辱我。”
假的,原主像炸彈,大家哪敢明面招惹。
“在冬天,他們會故意關掉我宅邸的暖氣。每個被凍醒,獨自捱到天明的晚上,我該感恩些什麼?”
這個倒是真的,除了表面功夫,下人都懶得管原主。
“只要我活著,是個表面漂亮完整的oega,其餘無關緊要——是你們所謂的照顧?
口口聲聲說收留,不過因為我是個oega!三年前,那老頭子打算把我嫁給快要入土的伯爵,現在又要我忍受阿爾文出軌……”
安東尼越說越激動,刷地紅了眼眶。這一刻,那個曾經消散的靈魂彷彿重新蘇醒,再度佔據他的身體。
“有一個人,哪怕一個人真正關心過我嗎?”
一滴淚水從安東尼眼角劃過,在臉頰留下蜿蜒的痕跡。
高傲的少年露出片刻無助,又很快掩藏。他站在原地,用倔強的姿態,堅定與克雷格對視。
克雷格愣在原地。
有一種人,他們依靠經驗生活。
按照經驗,先給各類事物貼上標簽,再展現不同態度。當事物與構想並不相同時,就是他們的世界末日。
他們也許會自欺欺人,會視而不見,會掩耳盜鈴。直到,一切再也無法掩藏,血淋淋地展開在眼前。
克雷格就是如此。
看著眼眶發紅的青年,巨大的荒謬和困惑感湧上心頭。
安東尼哭了?
無論是父親的責罰,還是下人的刁難,他從來沒有見安東尼流過淚。像他這種只求榮華富貴的人,為什麼會哭?
克雷格當然知道下人苛待安東尼,甚至其中就有他的授意。
畢竟安東尼進入公爵府,就是為了錢,為了公爵小兒子的地位。和那些想要爬上父親床的人沒什麼不同。
只要拿到錢,他們什麼都會做。
不是嗎?
青年倔強的臉與記憶中的模樣重合,曾經的畫面在克雷格腦海中浮現:
在與安東尼正式認識之前,自己其實已經單方面見過他。
在月亭裡。
小小的少年穿著不合身的衣服,拘謹地坐在亭子裡。他向著月亮的方向注視很久,最後緩緩跪下,雙手合十祈禱。克雷格聽見他說:
“感謝光明神帶走克雷米·查德。”
——安東尼·查德是想要代替自己的弟弟的人。
像一桶冰水淋下,克雷格瞬間清醒、不再動搖。
“別在我面前裝可憐。當年感謝光明神帶走我弟弟的人……你不就是想要取而代之,享受他曾經擁有的一切嗎?心腸如此惡毒。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話?即便你被欺負,那也是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