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噼裡啪啦的火星爆在柴火堆裡,有人用火烤著炊餅。煙燻火燎的味道混在著松木的清香,葉嬋摸到了山匪的營地。
她對著沈難露出了一個難得的笑,而後從容不迫地從灌木叢裡走了出去。大鬍子的臉已經敷上了藥草,青綠的草汁染色了臉頰。
月光灑在藕荷的衣裙上,墜了似水夜色,葉嬋朝著大鬍子彎了彎唇,“又見面了。”
“女俠....”大鬍子嘴裡的炊餅掉在地上,睜圓了雙目,“.....這是要趕盡殺絕嗎..?”
葉嬋的目光在人群裡掃視了一圈,大鬍子山匪這裡並沒有傷者,“這倒也不是。”
“可有看見什麼,比如..某條小路上的血。”她杏眸微微眯起,輕松愉悅的語氣讓人不寒而慄。
大鬍子趨利避害地搖了搖頭,葉嬋牽了沈難的棍子徐徐坐在了山匪老大身邊,周邊的山匪自覺散開。她勾著唇,稍稍一用勁竹身便隨之爆裂炸開,好好湘妃竹成了添火的柴禾。
“啊——”沈難下意識地喊了一聲,眾人立馬齊刷刷地望向他。
葉嬋順手丟進行火裡,火焰燒得更旺了。
青年的發聲埋進了火堆,那竹棍是我的呀,這幾日都抱住感情了。葉嬋可沒空在乎這個,劍法沒練幾天,湘妃竹都快成柺杖了。
沈難揣著懷裡僅剩的銀劍,漸漸收攏了兩只胳膊,抱緊了自己。
葉嬋轉而眉眼帶笑,“可否說說,這九華山上除了你們還有誰嗎?”
瘦猴有眼色地遞上了剛烤好的炊餅,見葉嬋沒有接,他又有眼色地遞給了大鬍子,大鬍子心不在焉地捏著焦黃的炊餅。
“前些日子有訊息說雷門結親,少主不喜歡這門親事,所以雷門並未派人來接。新娘是臨泉的高門大戶為了不受委屈,陪嫁自然是少不了的,我們也是聽了傳言這才巴巴趕過來,想撈點油水。”
“就只是撈點油水,不曾想傷人性命。”大鬍子小心翼翼道:“九華山有自己的山寨,在人家地界上我們也不敢肆意妄為。”
葉嬋眸光微閃,熊熊火光烤的面上灼熱,山匪老大的額角也隱隱有了幾滴汗。瘦猴見大鬍子說不下去,替他接著道:“剛才我們也遇見了一夥人,大家好像都負了傷。”
兩夥山匪狹路相逢,各自都不算好看,於是不約而同分開狼狽逃竄。
“路上的血估計是他們的。”坐在葉嬋身邊的大鬍子壓力實在大,“他們說有少年持劍行兇,我還以為他們也遇見女俠。”
葉嬋眉尾一挑,翡翠耳環是虞娘子的,兩波山匪受傷無功而返,還有個少年劍客。
聽著怪有意思的。
她仔細算了算時間,約摸在一個時辰前,虞櫟先遇到了一波山匪,然後不見了。接著幾炷香後,又有一波山匪摸到了送親隊伍。
嘶——
今夜的九華山真多人呀。
黃昏時分,少年劍客躲在喬木上休憩。
樹下路過了位穿著緋衣的娘子,複雜的婚服被已經換下了。此女子生得是眉清目秀,匆匆趕回去的功夫,迎面撞上了打家劫舍的山匪。
虞娘子好言相勸,丟下值錢的首飾想要脫身。
可黃鼠狼逮到雞,不肯輕易撒嘴,匪徒商議以虞櫟為人質,去劫送親隊伍的嫁妝。
眾人的吵嚷聲打擾樹上人,少年驚覺不對,一個鷂子翻身背身擋在了虞櫟面前。他朝著山匪咧著嘴角,朗聲道:“在下青陽宗應逐星,久聞娘子名諱。”
身後的虞櫟乍一聽,支支吾吾道:“我...不認識你。”
目若朗星的少年,眼睛幹淨得猶如一泓清泉。他轉頭朝著虞娘子微微一笑,“沒事,我認識雷吟大哥。”
從天而降的攔路虎,山匪還沒見過,“你說你是青陽宗的,你就是青陽宗的,那我還是煙雨樓的呢。”江湖裡頂著著別家旗號裝搖撞騙的人,數都數不清。
何況青陽宗那般山遙水遠,這夥山匪完全不怵,“大家上!拿下這個不知死活的臭小子!”
要說青陽宗這一代弟子人才輩出,應逐星屬於半路出家,名氣比之其他還是略微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