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難倒在煙雨樓時身上的外傷,大概是雷鳴這個混賬幹的,至於內傷…這就不得而知了。
葉嬋若有所思地將小冊子丟下,她幽幽道:“樓主說完了。”
李清河咬著蘆葦管,“說完了。”
葉嬋歪頭一笑,瞬間多了幾分和顏悅色,“我和樓主之間還有賬沒有算清。”
“我們之間哪有什麼賬呀。”李清河裝作不知道,一個勁地悶頭喝水。
葉嬋不慌不忙道:“護送虞娘子去諸暨,你先是收了虞櫟五百兩,後面又收了虞夫人一千兩。聽聞後面虞娘子又出重金,你不知又從中撈了多少。”
煙雨樓在葉嬋口中成了妥妥的奸商,尤其是李清河聽起來簡直利慾薰心。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撈錢,完全不顧江湖信義。
葉嬋上下掃了一眼李清河,“水雲宮那,你估計也沒少開價,可否同我說說你要了多少?”
“打住。”李清河迅速投降,“葉姑娘,你想要什麼。”
“你太黑心了。”葉嬋認真道:“沈難欠的一萬兩,我不想還了。”她替煙雨樓辦得這兩件事早就比一千金重了,葉嬋想要的已經得到了,她不必再留在煙雨樓了。
李清河緩緩撥出一口氣,“原來你說的是這個,本來也沒指望你真的還。”
葉嬋也早有意料,她道:“還剩兩件事,記得在我死之前來找我。”
“呸呸呸!”李清河摸了摸木頭,“年紀輕輕說什麼生呀死呀的,太晦氣了。”
應天府發生的事都有暗哨在盯,無論是葉嬋還是裴度的一舉一動,都沒能逃過李清河的眼睛。他嘲謔道:“武功這麼好,運氣卻這麼差。”
“你不如出門左拐,去鐘鳴寺求求轉運。”銅面具下的李清河彎起唇角,說得一臉認真,“鐘鳴寺香火興盛,或許可以願望成真。”
葉嬋像是聽進了心裡,她起身要走,李清河又道:“不過在你離開臨泉後,謝尋安良心未泯讓千金堂派人退回了那一千金,可能是聽說了你出谷的訊息。”
“現在若說你還欠著誰的錢,恐怕還是那位玉質金相的少堂主了。”
葉嬋身形一滯,她和聲細語道:“山高水遠,李樓主再會了。”
李清河悄悄將面具上移,他往嘴裡塞了一整塊糕點,“你現在要去哪?”
“故陵。”
......
葉嬋和沈難出了閑雲樓,李清河暫時沒有從二樓跳下來。兩人沿著街邊走,沈難問葉嬋要去哪,她頗為認真地說,自己要去鐘鳴寺轉轉運。
李清河說的不錯,她的運氣真的很差,明明武功都那麼高了,運氣還是這麼差。
午後天光正盛,不知從哪裡飄來一片雲遮住了太陽。行人紛紛抬頭,天公的脾氣陰晴不定,看天色要落雨了,沿街的攤販開始鋪雨布。
天穹飄下雨絲,葉嬋有些恍惚。
沈難撇下也葉嬋,匆匆跑去旁邊的攤子買了一把桐油傘擋雨,他輕聲道:“師父,走吧。”
雨幕籠罩了鐘鳴寺,兩人相伴行了許久的路,水霧打濕了肩頭,才走到山麓寺前了一百零級臺階。
鐘聲飄出古剎,簷角的青銅鈴鐺顫動著。
小沙彌在掃石階上的樹葉,石板縫隙裡滿是青苔。
葉嬋站在佛殿內,心中無欲無求。
清風擾過荒蕪之地,沈難虔誠地跪在佛前祈禱,他盼望她願望成真。
祈求上天憐憫,讓葉嬋的運氣真的好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