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複青只想著要替兄長嫁女,也管不得這奇怪的糊塗賬,他覺得自己兩個都沒偏心。
謝尋安埋頭在藥房裡搜羅了一個時辰,有些藥家中已經沒了。好在千金堂最不缺的就是金子,他拿庫房的澄新堂紙寫一份重金求藥的告示。
七寶捧著那張薄薄的紙,順便乘隙傳話,“葉姑娘說她的病要複發了,她問你研究得如何了。”
“真當我是大羅神仙,我這早上才拿到的藥方。”謝尋安低頭嘀咕了兩句,他朝七寶伸了伸手,“她給我的信物呢?”
七寶搖了搖頭,他跟著少堂主走出了庫房,“葉姑娘說沒有。”
謝尋安也沒埋怨,他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那對鐲子她喜歡嗎?”
“應該是喜歡的。”
這鐲子是謝簪月從前戴過的,這些年一直在木匣中蒙塵,少些了生氣。俗話說玉養人,謝尋安正好從棲風閣求來,好好養養葉嬋,免得虧掉了好東西。
七寶正說著話,兩人在轉角撞見了面色蒼白的沈難,謝尋安嘴角噙著莫名的笑,旁人看來實在招眼。
沈難眼底烏青,他像是生了病,聲音發虛,“聽說…謝少堂主要成親了。”
藥莊今日鬧得沸沸揚揚,少堂主和剛來的葉姑娘要成親的訊息很快便人盡皆知。
不想沈難也知道,他不由自嘲一笑,這世上只剩自己是沒有家的孤魂了。
葉嬋要和謝尋安要成親了,而他只是一個外人。
“你應該喚我一聲師公又或者其他。“謝尋安一眨不眨地看著沈難,他嘴上多了幾分惡劣的戲謔,“不過這些都太難聽了,還是喊我少堂主吧。”
沈難微微動容,祝願的話哽在喉中怎麼也說不出口。
眼前人大方道:“我與葉嬋成親之後,從前你和千金堂的賬目就一筆勾銷了。”
謝尋安專程派人去煙雨樓退了李清河付下的診費,算來算去沈難還是欠他錢,不過他願意一筆勾銷。
“情之一字,傷人至深。”沈難似乎置若罔聞,他徑直走到謝尋安面前,“你…真的知道什麼是喜歡嗎?”
四周陷入了沉寂,謝尋安危險地眯了眯眼,“沈難你逾矩了。”
師徒人倫,他怎麼敢肖想自己的師父,謝尋安真的有幾分想替葉嬋清理門戶了。
七寶見氣氛不對,他有眼色地絮叨了兩句,“少堂主,老趙安排了人為你和葉姑娘的婚服量體裁衣。這一個月的時間也太短了,要請好幾批繡娘連夜趕工才行。
沈難斂了神色,他緩緩垂眸道:“多謝郎君慷慨。”
七寶想拉著謝尋安離開,謝尋安卻回頭警告道:“你最近最好不要出現在她面前。”
“不必郎君叮囑,這些沈難自然明白。”他咬著口中軟肉,舌尖微微泛苦,一時也言不由衷,“你這藥莊也太小了,我都想出去散散心了。”
“小心不要出了故陵。”謝尋安不由彎了彎唇,“一月之期很快的,屆時記得來觀禮。”
沈難沒有應聲,任由兩人去尋葉嬋了。
延遲的綿痛在心口蔓延,他記憶裡唯一熟悉的人拋下他了,沈難仰頭看晴空的雲,流雲是抓不住的。
可他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