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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壇上的香煙繚繞,漢白玉石階被鮮血染紅,折斷的兵刃散落一地。
蕭臨川與慶寧雖有準備,但祭壇中喬裝的兵士到底有限,且戰且退,已退至祭壇一角,背靠青銅鼎。
叛賊重重圍攻,刀光劍影中卻始終無法突破二人防線。
蕭臨川目光如炬,高聲問道:”恩師,朕已退無可退,你還不肯露面嗎?這便是你教導朕的君臣之道?”
叛軍中傳來一聲蒼老的笑聲,似有人揮手下令,叛軍手中的刀兵齊齊停下。
場中瞬間安靜,只餘香煙嫋嫋升起。
叛軍列隊分開,一人緩步走出,長袍獵獵,正是宋文斌。
”陛下!恕臣救駕來遲!”宋文斌捋著長須,眼中俱是勝券在握的笑意。
慶寧怒不可遏,厲聲喝道:”老匹夫!枉你官居一品,竟敢假借勤王之名行謀逆之事!今日若不誅你這亂臣賊子,枉我食朝廷俸祿十數載!”
宋文斌捋著長須,面上掛著溫和的笑意:”陛下,臣知道淮王一黨頗有反心,特來勤王救駕。陛下怎放任此等小人汙我清白?”
蕭臨川眸光一冷:”恩師此言差矣。朕在此地,並未見有何反賊,倒是恩師帶兵圍困祭壇,這是何意?”
”陛下!”宋文斌面色一變,”您竟如此信任淮王一黨?這些年來,淮王勢力日盛,朝中大小官員盡被他們把持,臣實在不得不為陛下分憂啊!”
”分憂?”蕭臨川冷笑一聲,”恩師是在為朕分憂,還是為自己謀算?這些年來,朕對恩師可謂禮遇有加,今日卻要兵戎相見?”
宋文斌眼中閃過一絲陰霾:”陛下說什麼?叛軍賊首之女就在眼前,怎會無人造反?若是陛下肯現時砍下這賊人的頭顱,老臣自當恭迎陛下回宮。”
”你!”慶寧手按劍柄,怒喝道,”老賊,休要在此顛倒黑白!”
蕭臨川抬手製止慶寧,目光如炬:”倘若朕不從呢?”
宋文斌臉上的溫和盡數褪去,陰冷道:”那便是淮王縱女造反,老臣救駕來遲。為保社稷安穩,只能將所有叛賊...就地誅殺!”
話音未落,四周弓箭手齊齊張弓,箭簇閃著寒光,直指祭壇。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闖入戰圈。
戰蕭臨川眉頭微皺,劍鋒一頓,目光如電,瞬間掃過二人:沈婉雲衣衫淩亂,面帶驚慌;而她拖著的,赫然是昏迷不醒的宋熙華。
他劍鋒微偏,眸中掠過一絲疑慮。
”陛下!”沈婉雲跪倒在地,聲音顫抖,”令妃娘娘已擒獲...這...賢妃宋氏,請陛下發落!”
眾人看清眼前來人的身影,均是不由得一怔。
一個念頭突然閃過腦海:令妃?
不對,方才自己明明已經命令親信護送她退下了。
為何會突然...?
”夫人,”他聲音驟然沉了下來,”令妃怎會與你一同行動?本朕分明命人護送她退下。”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蕭臨川的聲音已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隱約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卻又不敢往最壞的方向想。
沈婉雲淚如雨下,顫抖著手指向身後混亂的戰局。
可那裡刀光劍影,喊殺聲此起彼伏。
月光下,斷劍殘戈散落一地,血跡斑駁的青石板上,早已看不見顧矜的身影。
蕭臨川瞳孔驟縮,胸口突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