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澤世上前拍了拍李暮歌的肩膀,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李暮歌穿得這麼正式,有些陌生又讓人心裡發酸。
他們錯過了這個孩子成長的歲月,本以為她才十六歲,還能多陪陪她,看著她成長起來,沒想到她已經長大成人,做事有模有樣了。
“在這裡,莫要喊舅父。”
“嗯,寧博士。”
在宮裡確實得注意稱謂,李暮歌發現已經有幾個言官在路過的時候,看了她和寧澤世好幾眼了。
“邊走邊說,上朝有什麼地方不太明白,盡管問臣。”
寧澤世怕耽誤上朝時間,邊說邊走,李暮歌隨著他走,尋了幾個不太懂的事情問寧澤世。
比如她一會兒說話的時候,要不要出列,出列時要如何自稱,別人若反駁她提議的政策,她又該如何反駁,才不算失禮。
寧澤世同李暮歌詳細解說,李暮歌總結了一下,核心就四個字——隨性而為。
大莊還沒有達到高度集權的後期,此刻的大莊,方方面面都比較開放,除了身份制度很嚴苛外,別的都還好。
尤其站在朝堂上的大臣們,大家都屬於官宦階級,相對平等,哪怕官位有高低,也沒到要誠惶誠恐的地步,所以真要是吵起來,盡管開口說就行,不用顧及太多。
想到之前顏士玉說,大臣在朝堂上吵起來,甚至打起來了,皇帝連勸架都勸不開的事,李暮歌對大莊朝堂氛圍有了新的認知。
官員一一入內,到了大殿之中,寧澤世便不再開口,他站在自己位置上後,更是捧著象笏一言不發起來。
而李暮歌,則被大公主招呼著,站在了前頭。
大公主站在太子身後,太子沖李暮歌笑了笑,什麼話都沒有說,看不出態度是好是壞。
“你就站在此處便好,若是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隨時問皇姐。”
大公主說了跟寧澤世同樣的話,這份關心是真的,李暮歌感激地沖她笑了笑,說了自己路上遇見了寧博士。
“是寧祭酒的兒子,你的舅父是吧?寧家看來對你也不錯,以後可以多走動走動。”
大公主想著六公主已經沒了,寧家肯定要新立個牆頭,除了十四以外,寧家也沒別的選擇。
李暮歌沒多說,誰知道寧家以後會怎麼選,她其實不太想要寧家,寧家除了寧疏白這一支以外,其他都爛透了。
他們膽子也夠大的,明知道六公主養蟲子,還敢擁護六公主,這麼大膽子的人,李暮歌不敢用。
“三姐和七哥、八哥他們呢?”
眼下站在這兒的只有太子和大公主,李暮歌算了一下,應該還有一個四公主,不過四公主身體不好,常年稱病,幾乎沒怎麼上朝過。
“自打魏王出事,榮陽就一直沒上朝,至於吳王和秦王,他們倆從青龍山回來後,偶感風寒,雙雙病倒,也來不了了。”
大公主說到最後,表情晦澀不明,李暮歌則頓覺奇怪。
怎麼會那麼巧,兩個人同時病倒了?
青龍山上就這麼冷啊,讓兩個身強體壯的小夥子同時病倒,那上了年紀的皇帝和太子,怎麼啥事沒有?
李暮歌不禁看向太子,太子似乎注意到了李暮歌未說出口的疑惑,解釋道:“至青龍山後,孤便與父皇一同住在山腰,七弟去山頂提前布查,山頂風涼,他沒注意就被吹到了,八弟可能是之前受了涼,到青龍山就病了。”
“太子還是少做解釋,有些事情越解釋越容易沾一身。”
大公主幾乎在太子還沒說完,便先開口嘲諷了。
李暮歌本來覺得太子的解釋還有些道理,聽了大公主的話後,她立馬明白過來,這裡面有秘密,還跟太子有關。
太子像是被大公主噎習慣了,只無奈笑笑,盡顯儲君的寬仁。
那副姿態,叫大公主更受不了,要不是為了保持儀態,大公主能立馬翻個白眼給太子。
李暮歌近距離圍觀了一波太子和大公主的鬥爭,等她看完戲,皇帝已經進來了。
大莊不至於讓人動不動就跪,所以皇帝進來,群臣只需拱手行禮便可。
捧著象笏行禮,接著捧著象笏當木樁子,如果沒有事情要說,或者當前談論的事情與自己無關,站著就行了。
李暮歌本以為科舉改制一事十分重要,皇帝應該會放在前面說,沒想到前頭皇帝還是依照往常的習慣,先問了問眾臣有沒有事情要上奏。
吏部哭各地方官員數量不足,戶部哭今年國庫不豐,兵部哭軍費不夠,工部哭地方水利撥得錢款不足以修繕大壩,恐會在雨季決堤。
禮部上奏青龍山祈福一事挺順利,以後可以經常祈福一下,不求別的,求一求天下太平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