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士玉實在是太年輕,她對國家和未來沒有多麼深刻的認知,現在跟她說這些,為時尚早。
好在顏士玉非常知趣,她不會像個守財奴一般守著世家的權力財富,不肯交出來一點兒,非得跟時代洪流對著幹。
“殿下放心,回去後,臣一定會好生勸告他們。”
顏士玉覺得自己勸不動,但勸不動也得勸,她必須亮明自己的態度!
“你可以等兩天再去勸。”
李暮歌也知道,光憑顏士玉三言兩語,根本不可能說動顏家人,但只要那件事辦成了,顏家人會明白,究竟該怎麼做。
顏士玉不明所以,李暮歌沒有給她細細思量的時間,飯菜已經端上桌,該吃飯了。
吃完飯,李暮歌繼續去國子監,顏士玉則去了戶部,一切看上去都很平靜,沒有絲毫異常。
直到三日後,吳王當街遇刺,遭人連捅十八刀,刀刀斃命的訊息傳開,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朝堂,再一次翻了天。
這一次翻天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動靜浩大,因為這一次,是一個寒門屢試不第的人,因心中怨恨而出的報複之舉。
之所以會選中吳王刺殺,純粹是因為,吳王和楊家人最近走得近,被抓住的刺客直言,他是要殺楊家人,並不是要殺吳王。
再細查,刺客姓常名懷忠,曾經參加今年開春的會試,他認為自己之所以沒有考上,是因為太子門生賄賂考官,搶佔了他的功名。
那太子門生本是楊家幕僚,後來被推薦位太子門生,雖不姓楊,但與楊家有親,總的來說,那門生的青雲路完全是依附於楊家,所以常懷忠恨上了楊家人。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說,吳王之所以會被當街砍殺,純粹是一個誤會?”
皇帝坐在皇位上,看著底下的長寧縣縣令,以及大理寺卿。
大理寺少卿鄒祁汗都流到眼睛裡了,也不敢抬手擦一下。
這次的事情實在是太惡劣了,堂堂親王,竟被人當街砍殺,而且還是被一個寒門子弟。
“陛下,常懷忠在獄中供認不諱,他聽聞自己殺得是王爺,而非楊家人,後悔不已,不像是假的。”
長寧縣縣令只覺得頭頂帽子有些戴不住了,怎麼拿常懷忠就要在自己地界殺人呢?
哦對,是因為楊家住在長寧縣地界上。
長寧是天底下最為繁盛之地,他當初坐上長寧縣縣令的位置,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平步青雲近在眼前,現在看來,這個位置不光沒有好處,還處處是坑。
長寧到處都是貴人,平日裡偷雞摸狗的事兒,放在底下縣城,那就是微不足道的小問題,放在長寧,牽扯可就多了。
兇殺案亦是如此,在底下縣城裡能死什麼大人物啊!在長寧可不一樣,親王都能當街被砍死!
“吳王的護衛呢!楊家的護衛呢!全都是死人不成!”
皇帝一拍桌子,氣得手都在顫,死了一個兒子,固然讓他心疼,更讓他難受的是,他剛帶這個兒子去青龍山祈福回來,結果兒子就死了,還是以這麼慘烈的方式死去。
這說明什麼?說明祈福一點兒用都沒有,他這個天子的威嚴嚴重受損了!
聽著皇帝咆哮的聲音,站在門口的李暮歌與大公主對視一眼。
大公主眼底全是驚疑,顯然也沒想過會發生這種事,李暮歌眼中則是一層淺淡的悲痛,情緒非常浮於表面。
好在沒人會特意去注意此刻李暮歌的情緒,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皇帝身上。
李暮歌開始細想,此事會不會查到她頭上。
她這幾天已經安排好了,在表面上,常盈梔和常懷忠已經毫無關系。
常家其他人大多奔向四方,隱姓埋名,還有一些人打算跟常懷忠一起死,那些人都是常家忠僕,用他們來頂替常家原本的人口。
李暮歌在看見常家有那麼多願意為主子去死的奴僕後,心裡很是驚訝,隨後就是深深地忌憚。
一個常家尚且有這麼多悍不畏死的奴僕,那些大世家裡頭,不知道有多少,這些人聯合在一起,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硬拼起來,他們會比普通士兵還要強。
常家的奴僕沒有受到過訓練,那些大世家的奴僕,可是經過正規的軍隊訓練的,在世家的塢壁之中,他們就像是守衛另一個國度的兵。
李暮歌在心底暗暗記下了此事,將其壓後,等日後再說。
一開始常盈梔成為李暮歌的幕僚,這件事知道的人就很少,李暮歌莊子上的百姓知道,顏士玉和寧澤世知道。
莊子上的佃戶屬於李暮歌的財産,李暮歌讓他們閉嘴,他們不敢對外說明,而且查也不會查到莊子上去,莊子很封閉,來了外人會特別明顯。
後來李暮歌將常盈梔安排到國子監教書,表面上李暮歌沒有出太大力氣,純粹是寧澤世安排,寧澤世是用常盈梔之前在世家教導女郎的名義,算不上私人關系。
再加上常盈梔是在成親後才開始做教習,大多數人知道她原先的夫君姓甚名誰,卻不是很清楚她兄長的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