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陽突然就懂了,咯咯笑了幾聲。貴人沒有理會,策馬轉身帶著孟之就往回走。昆陽在後面跟著,揮手撤兵。
時榮泰死死盯著黑衣男人的背影,像是要把他盯穿了。身邊全是部下和將士們慶幸地交談聲,聒噪又刺耳。他很清醒地知道,現在這片刻喘息根本頂不了多久,但是卻是拿自己姑娘的安危換來的,無論如何,他們都要贏!
可事實就是如此殘忍,不等眾人放鬆片刻,噩耗再次傳來。
“不……不好了,糧倉著火了!”
……
自古以來豐國人禮儀觀念淡薄,很符合他們輕浮粗鄙的樣貌。一路上不少人都朝自己吹口哨,接著就是一陣又一陣的鬨笑——他們有的是玩鬧的資本,因為錦國的糧倉已經不保,而且都是一群細胳膊細腿的“病秧子”,接下來就是迎接勝利的時刻。
孟之正要睜開眼觀察附近的地形和路線,卻被黑衣人按著腦袋整個頭被埋進他的肩膀,她什麼也看不見,只能聞到對方衣服上冷冽的香味。
還是很熟悉。
“燕澤?”孟之試探地開口。
察覺到對方輕撫自己後腦處頭發的大拇指停頓了一下,孟之就確定了。
“真的是你,你不是已經死了!”
感覺到燕澤小腹稍微用了些力,接著一道輕蔑地笑聲從頭了,時小姐捨不得我死,我又怎麼敢死?”
“可是我明明看到了……”孟之後知後覺,“軍營裡有奸細!”
看昆陽將軍對燕澤畢恭畢敬言聽計從的,還喚他“殿下”,如此說來……事情就更糟糕了。
“原來你是豐國皇室子弟,什麼普通的戰俘,都是假的!你是故意的!而且軍營中現在還有你們的人,告訴我,他是誰!”
“晚了,現在告訴你有用嗎?”
自那次詐死後燕澤就被送回了豐國營,他是豐國的二殿下,幾年前那一戰中,燕澤偽裝成普通士兵被俘,靠出賣同伴茍活了下來,後來被孟之選中留在了將軍府,直到前段時間被孟之丟在晉川,豐國人才找到了他。
他掌握了不少敵情,國君知道訊息後立馬認命他擔任此戰的軍師。前些日子錦國難得一回的主動出擊卻換來慘敗戰局就是他交給豐國的第一張答卷,這一仗贏的實在是漂亮,大家心服口服,所以軍中的那些質疑不服的閑言碎語才漸漸消失了。
不過真正讓包括昆陽在內的大小將軍們服氣的還是燕澤毒辣的手段,對待戰俘,他能想出一百種折磨人的法子,使他們痛不欲生。對待懶怠計程車兵,他同樣也有使人不傷不死但是懼怕服氣的懲治手段。
私下裡誰不知道,這位突然出現的二殿下性格古怪捉摸不透,但是唯一明確的他最痛恨錦國人。所以當他提出要把時榮泰女兒抓過來時,大家都不是很意外,因為他們聽說二殿下在錦國被這位小姐折磨得很慘。就是有些沒想到,如此高貴冷傲的二殿下,連個女人都不放過。
一定是因為這個女人對二殿下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壞事。難不成……這個惡女人奪了二殿下清白!
雖然接受了這個二殿下,但是昆陽對他做出的一些決定也不是完全認可的,比如說今日,燕澤竟然下令只讓他們嚇唬嚇唬錦國的那幫廢物,不能動手交鋒。
這個主意實在是太蠢了,從武器庫中搬出那麼些炮車又趕那麼多路竟然只是用來嚇唬人的!這二殿下腦子到底怎麼想的。
於是他臨走時交代了人,朝錦國糧倉中射了幾支著了火的箭,雖然不痛快吧,但好歹這一趟才算是沒有白來。
而他背地裡做的這一切,都瞞著燕澤。
“不過你們想的也太簡單了,我這個人質有多可有可無你不知道?真是不知道你是有多拎不清楚狀況。”
燕澤此番行為給孟之的感覺就好像一隻不太聰明的黃鼠狼練了一身肌肉,提高了自身速度又磨尖了指甲卻只是為了抓一隻剛孵出來的弱小雞仔……
這人腦子有病吧。
“誰說叫你來是當人質的?我很蠢嗎?”
不然呢。
燕澤唇角勾起:“我剛才說過了,我是來討債的。”
“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答應你。”孟之抿緊嘴唇,“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你現在想要什麼得不到,非得來折磨我嗎?”
“是。”燕澤眸色一深,手上用力,孟之的鼻子狠狠磕在了他的鎖骨上,痠麻感襲來,孟之眼角泛起了淚花。
昆陽看身旁兩人身體緊貼,頓時悟了,被燕澤一記眼風掃過後忙不疊地移開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