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立碑刻名,在這世道也已經是知足。
之彤說著安排沈盡歡托腮聽著,倒是也來了興致,噗嗤一聲笑出來,起身彈了了之彤眉心:“你們倆~”
西山是城西的一座山坡,山上屍體遍地,是出了名的亂葬崗,許是老人說的陰氣重,山上也沒生長什麼高大的樹木。
安福將帶來的人掏出布袋,一把推在喜兒墓碑前,縱身跳進一邊的草堆裡。
赫穎意識才有些清醒,就被人套了麻袋一路顛簸,這下子一個沖擊讓她立刻掙紮了袋子,可睜眼不見人,捂著被掄蒙的腦袋四下觀看,轉頭就看到了墓碑,這才發現自己身處一片荒墳上,嚇得大叫起來,隱約覺得有人拍自己的肩膀,緩緩回頭,竟對上一張慘白的臉,嚇得靠到碑上,頓時背上涼意四起。
“喜兒?你不是死了嗎?”
“喜兒”悠悠的開了口,夜色下的慘白臉色,張張合合的紅唇似嗜了血:“赫穎,你靠著我的碑了……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這般對我!”
赫穎說到底只是一個小姑娘,遇到這種鬼神之事還是膽小的,加上之前被三度驚嚇,此時多半不清醒,分不清面前的“喜兒”是真是假,一味地求饒:“喜兒,你放了我吧,你是要殺了我,你會永世不得超生的!”
“喜兒”揚起嘴角,忽地湊近沈傾寧,嚇得她頓時捂臉大哭起來:“殺了你,我甘願永世不得超生,我要讓你陪我一起下地獄!”
“那,那你想怎麼樣?錢……喜兒,我給你錢,我給你燒紙錢!很多很多,夠你在冥間用上十幾輩子!好不好,你放過我。”赫穎精神臨近崩潰嚎啕大哭起來。
“喜兒”愣了愣,上前一步掐住赫穎的脖子,指著墓碑:“我死了!我現在只能在冰冷的土裡被蟲咬,被蛇吃…你知道我有多痛嗎?”煞白的臉貼在她臉上,眼角流出血水,咬牙切齒的恨意從眼神裡也可以看得出來。
赫穎被掐的喘不過氣:“我錯了,我只是想和沈傾寧別苗頭,只是眼紅沈家的勢力……我……”
赫穎翻著白眼險些斷了氣,這時忽覺得脖間一鬆,大把空氣一下灌進鼻腔,導致赫穎猛烈地咳嗽起來,再睜眼,不見了貼近的“喜兒”,只瞧見“喜兒”騰空而起,嚇的以為自己要命喪當場,不停地朝“喜兒”磕頭:“喜兒,我錯了,是我不該,你放過我!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赫穎經不住這樣折騰,連滾帶爬要離開,轉身瞥見“喜兒”張開血盆大口,向自己沖來,頓時氣血兩虛暈了過去。
沈盡歡和沈傾寧在草堆後面看了好久,見赫穎暈了,便讓安福慢慢松開樹樁上的繩索,走了出來。
“喜兒”立定,上前踢了踢地上的人:“切,這就暈了?那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哪去了。”
“她就那點膽子,非得給你嚇破了。”沈盡歡調笑著上前,端詳著“喜兒”。
沈傾寧慘淡一笑:“沒想到你這般打扮起來,還真有幾分喜兒的模樣。”
之彤理了理長發,仰頭笑著。
“喜兒該安息了。”沈傾寧轉身走近墓碑,摸索著上面的紋路。
沈盡歡見天色已近三更,便吩咐:“安福,辛苦你把她再扛回去了。”
“是。”安福上前直接拉起赫穎下了山。
沈傾寧立在墓前,久久不說話。她是和沈盡歡偷跑出來的,換成以往,這種事情發生的機率根本沒有。
西山上十分陰冷,沈盡歡陪在一旁攏緊了袍子。
不得不說,這樣的環境下,身後站著一個一身白衣煞白,還塗著紅唇,嘴角眼角還抹著紅胭脂的“鬼”,心裡確實有點發毛。
沈盡歡淺笑,之彤古靈精怪粗中有細,她確實很依賴。
但是回來的這陣子,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讓她理不出頭緒。
沈盡歡甚至想過,是不是有人和她一樣重回了一世改掉了所有人的命運,這一世仍然捉摸不清。越到後來就發現,其實都是自己的錯罷了,真正攪局的不是赫氏母女,而是她沈盡歡。
她的懊惱和不甘心,沒能讓前世的一切延續發展,所以發生了很多變化。
吹過一陣冷風,煙灰四散胡亂地打在臉上,卻不知疼痛。
“謝謝你。”
沈盡歡轉身要走,聽得沈傾寧細微的聲音,停下來看著她的背影。
憧憧似有夢,此心誰人知。